苏泠泠发现,顾淮这个人活得挺糙的。
别的不说,就说昨晚打完那一架后,人家程泽好歹把身上的伤处理过了,脸上豁了口的地方都贴着OK绷,淤青也上了药酒和碘伏,虽然花花绿绿的模样看起来比他实际上的伤情要凄惨许多。而那小子正唾沫横飞地跟几个男生比划昨天晚上的惊天动地,譬如他一脚踹飞了七八个小混混之类夸张言论……
反观顾淮,安安静静趴在课桌上睡觉,裸露在外的手臂上还有伤痕,从黑色T恤的领子往下也能看到他背上棍棒的淤伤。
苏泠泠刚放下书包,听见动静的程泽就热情地转过头来跟她打招呼,“泠泠。”
苏泠泠疑惑道:“干嘛?”
程泽嗷嗷叫着,挥着爪子愣是扒开了那几个杀马特,小跑过来强硬地拉住苏泠泠的手,热泪盈眶,“要不是你,淮哥昨晚就歇菜了。”
昨晚不是已经道过谢了吗?
苏泠泠的眼神缓缓落到程泽那双爪子上,迟迟没有动作。
“你说谁要歇菜了?”
程泽脊梁骨处蹿起了一股寒意,周遭的温度仿佛下降了好几度,他尴尬地转过脸去,正好对上了顾淮杀气腾腾的眼睛。他结结巴巴道:“我、我就是随口说说。”
我不就在兄弟面前装个逼吗?淮哥你就不能当做没听到,继续睡觉吗?
程泽腹诽着。
顾淮的视线悄然落到程泽那双猪蹄上,程泽浑身一个激灵,忙不迭地撒开了苏泠泠的手,“我想起来了,我还没有去上厕所,李博亮你陪我去上厕所吧。”
李博亮忍不住骂了句,“艹,程泽你好娘啊,上厕所都要人陪。”
话虽如此,他还是跟程泽勾肩搭背地出去了。
顾淮报答苏泠泠的方式比程泽直接多了,他从抽屉里一股脑儿拽出一个大袋子,把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往苏泠泠桌上一倒,“喜欢吃什么,自己挑。”
苏泠泠懵逼地看着一桌子的糖果、巧克力、果冻、薯片,眨巴眨巴了眼睛,“啊?”
顾淮的脊背紧绷如同拉紧的弓弦,脸上的表情显得极其漫不经心,“就是——昨晚谢谢你。”
原来如此,她从零食堆里捡了几只喜之郎,其他的又装回袋子里放到顾淮的课桌上,“我不喜欢吃零食,谢谢啦。”
顾淮闻言有些失望,拎起袋子抛给正在教室后面扫地的值日生,“拿去分了。”
“对了”,苏泠泠在书包右侧的口袋里摸啊摸,掏出一瓶白色的云南白药喷剂,“这是回礼。”
顾淮怔了怔,“你给我这个干嘛?”
苏泠泠没回答,漆黑的眸子安静地凝视着他手臂上的伤处。
顾淮垂着脑袋,手里紧紧捏着那瓶云南白药喷剂,嘴角情不自禁地翘起了一点弧度。
整个早自习,他全程盯着英文课本上的单词,心思却拴在抽屉里那瓶云南白药上,一个字母都没有看进去。
十八班的杀马特们突然觉得有点压力山大,苏泠泠跟变了个人一样整天趴在学习上也就罢了,怎么连淮哥也看起书来了,是顾淮今天出门吃错药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如果只有苏泠泠一也就算了,毕竟物理考了将近满分的苏泠泠现在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可是就连整天睡觉的顾淮都看起书来了,十八班的杀马特们内心陡然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虚。就好像身边所有人开始上进了,只有自己还在得过且过一样。
于是,十八班的英语老师出现在早读课上时,破天荒地发现学生居然没有在教室里打打闹闹,而是捧起了课本在那歪着脑袋念单词。尽管发音很不准确,念出来的调子也很想让人按着脖子帮他们纠正。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