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俭名声在外,库狄氏想到那个已经年过不惑的儒将,心中都是忐忑的。
可是从来也没有谁会关心她的是否会害怕。
只有眼前这个可怜可爱的小公主,双目带着关切之意,问她怕不怕。
童言无忌。
就是这童言,让库狄氏心中生出阵阵的暖意,一直被按捺在心中的种种情绪一时翻涌而起,令库狄斯情不自禁地红了眼睛。
李沄被库狄氏抱着,却不见她说话,不由得轻轻挣扎了一下。
“公主别动,让库狄再抱您一下,可以吗?”
李沄微微一怔,然后抬手,轻轻拍着库狄氏的后背。
自从得知裴行俭和库狄氏的婚事之后,宫里不知有多少侍女对库狄氏羡慕到嫉妒。
儒将风姿,朝野闻名。
人人都说库狄氏虽是皇后殿下到侍女,可她出身胡人,又是舞姬出身,是皇后殿下的侍女怎么了?那并不能改变她出身卑微的事实。
裴行俭出身河东裴氏世家,家学渊源,又有军功在身,如今被封为安西大都护镇守一方,如此出色之人,愿意娶库狄氏,已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
人人都说库狄氏有福气。
可从来也没有谁问她一句,是否真心愿意嫁给裴行俭?
李沄还记得那天晚上,长安下了第一场雪,出征的子乔从给她带回了他亲手挖的高丽参。她将子乔给她的人参分成好几份送完礼给父母和太子阿兄之后,就去清宁宫找阿娘蹭床睡了。
就是那天晚上,母亲问库狄氏是否想要出宫。
库狄斯说,她从小就离开了家,即便让她回到了西域找到了家,她也不知道家该是什么感觉。她只觉得待在宫里没有什么不好,她能与皇后殿下一起,然后陪着小公主,心中便觉得十分安心。
在母亲提出要库狄嫁给裴行俭之前,库狄氏从未想过出宫。
母亲提出来后,库狄氏也欣然同意了。
李沄说不上来心中是什么感觉,有时候许多事情,一旦被卷入,就是身不由己。
库狄氏是这样。
或许将来,自己也是这样。
***
库狄氏出宫没几天,李沄就在宫里待得有些发闷。
小公主在雪堂里练大字觉得没意思,跟周兰若去练舞也觉得没意思,上官婉儿说要不婉儿陪公主读书作诗,小公主也觉得没意思。
在旁伺候的槿落和秋桐对视了一眼。
槿落笑着提醒她,“公主忘了么?库狄姐出宫的时候说过,公主若是想她了,随时可以叫她入宫的。”
李沄默默地瞅了槿落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不,我怕裴将军心里要骂我。”
秋桐噗嗤一声笑出来,“公主不是常说,在心里骂的都不算是骂,要真正骂出来才算么?”
小公主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她常常敲周王李显的竹杠,有一次李显又不知道从哪儿摸到了一个碧玉酒壶,小公主趁着三兄闯祸的时候,二话没说,毫不留情地收到了自己的库里。
永安县主看着周王那懊恼地快要跳脚的模样,忧心忡忡地说三表兄心里一定恼死了,指不定心里在骂太平呢。
小公主却笑着摸了摸小县主的脑袋,说没事,三兄在心里骂,就不算骂。
真要骂出来,就给他好看!
李沄笑睨了秋桐一眼,一本正经地点头,“嗯,秋桐说的有道理。那咱们这就去见库狄吧。”
上官婉儿:“公主,可是要召华阳夫人进宫?”
库狄氏如今是裴行俭的继室,被封为华阳夫人。如今宫中的人提起库狄氏时,都已经改口。
就只有槿落秋桐等人平日跟库狄氏交往亲密,私下说起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