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沄和周兰若去了上官婉儿的院子去看她。
两个小贵主让陪同一起来的侍女守在院子的门外,自行进去。
才走进去,就看到上官婉儿安静地坐在台阶上的场景。
月光如水,冷冷清清地洒在院子里,显得她孤零零的。
周兰若眨了眨眼,笑着跑了过去,“婉儿,我和太平来看你!”
小公主的目光落在上官婉儿的身上,皱着眉头说道:“婉儿也病了一些时日,怎么还不见好,太医署的大夫都是饭桶吗?”
上官婉儿仰头,怔怔地看向出现在她前方的两个小贵主。
自从母亲去世后,她看着就好像是失了心魂似的。人就在跟前,可目光空茫,七魂六魄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上官婉儿看了两人一眼,又低头不语。
李沄扬眉,却也没说什么。
她也没有放下身段坐在上官婉儿的身边,只是笑容清浅地问:“婉儿坐在此间多久了?”
上官婉儿皱了皱眉头,随即摇头,“我不记得了。”
李沄看着她的模样,轻叹了一声,“婉儿你快些好起来吧,我的阿娘说,如今永安也在宫里陪我,要是你的病再不好,就让你好好养病,以后就不用陪我读书了。”
上官婉儿愣住,她瞪大了眼睛看向李沄,一口气堵在胸腔里,堵得她心头发疼。
皇后殿下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以前做的不够好吗?
如今她的母亲去世,尸骨未寒,难道她还不能为母亲伤心难过一些时日?!
上官婉儿神色怔然地望着眼前的小公主,她心中的情绪起伏太大,一时间竟不知该要摆出什么表情来面对李沄。
周兰若看着上官婉儿的模样,忍不住同情道:“婉儿,槿落说她和秋桐背着你去了太医署,太医署的大夫说你得的是心病。你有事情想不明白,可以去念经。我的阿娘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的时候,就喜欢念经,念着念着,她就好了。再不然,你就去誊抄经书,听说为死去的人誊抄经书,能为她们积下阴德,有菩萨和佛祖保佑,她们来世就能过得好一些。”
上官婉儿:“……”
李沄看着上官婉儿的模样,也没再多说什么。
在不确定说什么才是好的时候,最好是什么都没说。
李沄带着周兰若离开了玉兰堂。
上官婉儿虽然是奴籍,但周兰若入宫的时候上官婉儿已经是李沄的伴读。
李沄对上官婉儿虽然没有特别亲近,但向来没什么架子。
周兰若对上官婉儿,也是把她当成玩伴一样的。
平时与她聊天时的上官婉儿,总是妙语如珠的,如今却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
周兰若有些忧心地问李沄:“太平,你说婉儿会好起来吗?”
小公主走在洒满了月光的小径上,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大概会好的吧。”
她也说不好上官婉儿到底会不会好,因为历史上的上官婉儿一直在母亲郑氏的身边待到了十几岁,才被武则天相中,封为才人脱离了奴籍。
可是如今许多事情都已经脱离了原有的轨迹,上官婉儿如今不过八九岁,却遭遇这样的巨变。
父母在世,纵然一年到头见不了几面,心中尚有归处。
可是如果父母不在了呢?
看上官婉儿的模样,她自从出了掖庭之后,虽然不曾提过对母亲的想念之情,可是一个从小就与母亲在掖庭相依为命,母亲还能将她教导得如此出色的,郑氏想必是个端庄雅丽又有智慧的女子。
即便是上官婉儿离开了掖庭,她仍是女儿的精神支柱。
郑氏骤然病逝,对上官婉儿来说,宛若失去了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