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疯言疯语,又让王翎坐立不安。难不成青凤帮真会配合赤旗帮?不应该啊!当年沈凤都被邱晟当狗一样逐出去了,还能乖乖听命于邱晟之女?而且他的线报也不会错,青凤帮是真损了三个头目,险些跟赤旗帮火并,这样的深仇大恨也是能轻易化解的?
除非有什么东西,能让沈凤放下芥蒂,冒险帮这个忙……啊!王翎突然想到一事,沈凤可是花名在外,是个男女不拘的浪荡子,万一赤旗帮的首领用邱小姐做饵呢?
一想到此处,王翎背上的汗都下来了,只觉得心中焦虑丛生。然而刚才说过的话,此刻又不能马上吞回肚里,干咽了口唾沫,王翎才道:“偏师新败,今夜不宜劳师动众,先整兵休憩,等到明日再开拔不迟。”
最迟后日,他派出的信使应该也能带回消息了,还是拖上一拖,不急着动手为好。
王翎想的是美,也算是中规中矩的办法,然而入夜之后,事情就出了变化。明明是空寂海上,竟然四面都冒出了歌声。
黑着脸从屋中走了出来,王翎盯着黑黢黢的海面,冷声问道:“这吹的是什么?”
下属声音有些发颤:“似乎是海边的渔歌……”
只这一句,王翎就知道了敌人使得是什么毒计。就算是他的船队,也有不少渔民出身的将兵,大半夜吹奏渔歌,不就是为了搅乱人心,让他们丧失士气吗?
“派人去四面驱赶敌船,不可走的太远,也不可轻易炮击。”王翎立刻下令道。
这大半夜黑漆漆的,无星无月,万一走得远了,被敌人设伏吞下可就糟了。放炮驱赶更是想都不用想,夜间有炮声,说不好兵士直接就受惊哗变了。这等恶毒的伎俩,还真是如附骨之疽,让人不得安宁。
又是驱赶敌人,又是防备偷袭,折腾了整整一夜,到的天明,海上又下起雨,而且阴云密布,估计要下连雨。王翎心情更是大坏,要不是之前刚刚过了一场飓风,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要碰上风灾了。
然而霉运不止于此,很快就有传讯的快船匆匆而至,来的并非他派出去的信使,而是之前留在沿途岛屿剿匪的人马,带来的消息也十分糟糕,据说是在番禺附近发现了贼船出没的迹象。
难不成青凤帮真的要偷袭岸上军营了吗?
王翎只觉心情糟糕至极,跟眼前的天气也相差无几了。最终,他还是下令道:“既然敌军在乌猿岛出没,不如先返回乌猿岛,诱出他们的主力。”
这话说的好听,但是下面人人都知道不过是个托词罢了。这就等于是回航了,一旦大营传来消息,也能尽快赶回去支应。当然有一定几率真碰上敌军阻挠,那时候免不了还是一场恶战,也不知胜负几何……
经过一夜箫声的折磨,谁都没了必胜的把握,但是主帅能下定决心,终归是一件好事。没有异议,众人飞快打点妥当,开始返航。
暗无天日的船舱里,徐显荣双手背负,蜷缩在角落里。昨夜那渔歌,他也隐隐约约听到了些,更听到了舱中兵士压抑的哭声。明明占尽优势,明明大军在握,却变成这等模样,简直能让人万念俱灰。
然而徐显荣心中更多的却是懊悔,如果他能早些查觉敌人的诡计,如果他能更早的撤兵与大军汇合,如何他的劝谏能更聪明些,会不会避免今日的惨剧?然而再怎么懊恼,再怎么郁愤,徐显荣也没有放过屋外任何响动。
这一战还远没有结束,一旦大营真传来噩耗,亦或者王翎再次受挫,无力对敌,他就有继续领兵的机会,这已经不是洗脱身上罪名的问题了,而是成千上万将士的性命,得把他们带回去才行!
这阴暗角落里的决心,并没有人放在心上。雨停之后,海上飘起了薄雾,大军行驶的愈发小心,防止触礁还是其次,这种天气,可是偷袭、埋伏的绝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