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番禺, 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两支贼军都未杀到岸上, 可是入海口附近七八个卫所全都遭了殃, 出征大军只零零散散逃回来不到三成,船只损失更是惨不忍睹。这样大的败仗,几乎把番禺一地的兵力都给打没了, 若是贼人再来, 哪还能守得住?
这就不只粤州一地的事了, 就连前军都督府都大为震动。身为此战的总兵官,王翎哪还能逃得过, 立刻被羁押起来,等待问罪。然而此战要如何向朝廷上报, 就成了一众大员们最为头痛的事情。
若是如实禀报,这样的大败仗, 足够都司甚至都督府上下清洗一遍,不知多少人要丢官去职。可若是瞒报, 折损些船只、兵卒还能瞒得住, 将官都没了要如何隐瞒?别说百户、千户, 就是游击、参将、卫指挥使这样的高官都折了好几个,真是连遮掩的法子都没有。
而且拼死遮住了漏洞,番禺一地也是门户大开。要不要请求朝廷调兵?如果贼人真打来了, 攻破了番禺城该怎么办?邱大将军之女的事情又要如何处置?
这一堆问题, 简直让军中上下伤透了脑筋, 恨不能把王翎生吞活剥了。你想争功没毛病, 可也得先捞到功劳不是?现在闹得鸡飞蛋打, 无法收拾,还不是给别人添乱!
正在所有人都焦头烂额的时候,一封书信送到了斗门大营。
“赤贼想用将官为质,索要赎金?”虽说信是送去斗门的,可还是有不少人听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这贼子好大的胆子,竟然张口向朝廷索要赎金!十万两白银啊,也开的出口!
然而一阵狂怒之后,有个人低声道:“此事也并非不能为,只要能换回那些将官,咱们就能把战况遮掩一二了。再者说,十万两虽巨,却比发兵攻打赤旗帮要便宜不知多少,他们要钱而不是发兵,是不是也有退让之意呢?”
这话有给自己脸上贴金之嫌,却还是让不少人陷入了沉思。打过一仗,才知道敌人深浅,现在朝廷处处用兵,他们能“稳住”一个大匪帮,使其不擅动兵戈,攻打州县,没有功劳也该有些苦劳吧?只是赎金这事,也不太好处理,总不能让朝廷批拨……
最后还是主事的道:“拿这信去给王翎瞧瞧,看他是什么说法。”
这话听起来古怪,可是旁人一下就明白过来了。王翎这次是真闯了大祸,再怎么疏通关系,恐怕也没人会为他求情担责。如此一来,就只有自救了,掏个十万两买命也是划算的,若真能把那批将官赎回来,再找人运作一二,保住职位是不容易,但告老还乡还是可能的。
而王翎出面把这事给解决了,其他人面子上不也好看多了吗?
他们算计的还真是一点不差,王翎王总兵听到这消息后,连个屁都没放,立刻着人筹钱去了。当了这么多年的都司指挥使,这点银子还是拿得出的。
不过就算王翎顶了这黑锅,此事也不能一口答应。最后还是一个与王翎亲善的指挥佥事出面,把那个赤旗帮的信使叫道了跟前。
“尔等攻打朝廷大军,掳掠船只,杀人无算,如今还想让朝廷出钱,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那指挥佥事摆出官威,上来就是这么一通,赤旗帮的信使倒也不辩解,只道:“官爷不愿付钱?那行,我回去禀报……”
等等,这来的不是使臣,就是个送信的?那指挥佥事赶紧补救:“话虽如此,赤旗帮乃是邱晟之女所建,吾等怜其悲苦,也愿给她一个安稳。这钱,只能算是朝廷赏赐,而且不只是将官,那些兵卒也得尽数放归才是。”
那信使立刻道:“此事小人不能作主,还得回去禀报帮主。”
果真就是个传话的,指挥佥事心中更是打鼓,生怕他领会错了自己的意思,闹出事端,又缓了缓脸色,温声道:“邱小姐当初也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