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寰在空中吃吃的笑了,他抬起一只爪子, 竟混不在意般, 摘掉自己身躯上一块挂着的烂肉。
风吹过, 俞星城站在磨刀石上,静静地看着这二人的对峙。
炽寰身上黑雾缭绕, 从一只身长几十米的巨蛟, 化作了一个赤|裸着的小少年,黑色的长发披散, 身上几乎被血染透,他却笑了:“可我至少曾接近过神, 你呢?你只敢在她魂消魄散十余年后, 隐隐约约的确认了她的消亡,而后谋划出这样连遮羞布都没有的计划。以血液与灵力控制着那些倭国的妖,在无人能开口的傀儡堆里,自称妖皇。她, 不是我能夺位的, 也更不是你这样的三流货色可以议论的。”
赤蛟显然被他说的难堪且愤怒, 火光缭绕, 它亦是化作人形,俞星城便瞧见了一红发青年现身,只是他四肢显露出了皮包骨般的瘦弱,双眼阴郁,五官似乎曾经美过,此刻却瘦的两颊凹陷, 面色晦暗。眉心是黑色的火焰图腾,额顶有黑色的角,如恶鬼之角向后撇去,但却只有一只,而另一只被人掰断。
赤蛟轻笑了:“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呢,你双眼中的金色,是她给你神识上的枷锁。你的两只角,被她亲手削去了啊。难道你也管头上那粉色的玩意儿,叫做角吗?”
炽寰曾说起赤蛟的角被他掰断时,一副很洋洋得意的模样。俞星城大概猜得到,对蛟来说,能够化出角,或许是他们身份的象征。而炽寰的角是粉色的……并不是因为天生长得可爱小巧,而是因为他的角曾经被人割断。
而难道赤蛟口中的那个人。
就是她?
炽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化成人形后,那里只不过是微微凸起,还没有钻破皮肤。
炽寰垂下眼睫:“确实,如你所说,我极其恨过。但从另一方面来说,我确实成了神。她将我带在了身边,她让我参与了作为神可能需要知道的一切,所以我更有资格说。神可从来不是你想的那种东西。她到底是掌控着人命运的存在,还是说她是人的奴隶、工具?而你也要拼死拼活,来当这个工具?”
赤蛟周身忽然暴涨几分焰火光芒,红色指甲缓缓伸长,他仰天大笑:“是因为她无能!旧世的神中最晚诞生的一位,活到如今的最后一位,也是最羸弱的一位。她早在近三千年前,就在牧野之战中退让于人,成了人供奉起来的象征,成了无名、无庙、无祭祀的象征物!甚至她容许这我们曾奔走玩耍过的中原大地上,遍布祆教的火炬、佛教的铜钟、摩尼与回教的灯烛!”
俞星城懵了。
这赤蛟的话……信息量太大了。
而且注意到,赤蛟对这些教派的称呼,都已经很老了。
他提及的教派很多都是几百年前在中原极其普及的,而如今这些教派要不本源衰败,要不在中原改了名称,而他竟然还没有提及愈来愈广泛的基督教派……
俞星城又想起他逃到倭国之后,利用德川家掌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灭佛。
为何?
这世上有神?而这些宗教又真的与神有关?
相较于赤蛟的愤怒与癫狂,炽寰却冷静又嘲讽的笑了:“哦。从某些方面来说,你吃了那么多人,我脑子没你那么多从人那儿学来的弯弯绕绕。但这几百年没见,我爬到顶端又摔下来,我泥里滚过也去上云神殿待过,而你一直在阴沟里盘算着那点小计划。魑红,我们已经不是同类,更不再是云梦泽的同一个湖泊边长大的双生蛇了。”
双生?
俞星城敏锐的注意到,炽寰与赤蛟,似乎周身有着奇妙的相似与对照。
赤蛟并不说话,他只是缓缓笑了:“你挡不住我。我一直没有断了和中原的那丝联系,打从有人说黑蛟频繁现身应天府、池州府,我就知道,我要找的东西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