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百湖,跟炽寰还是会偶尔打照面,或是聚一聚,他瞧出来几分炽寰的端倪。
炽寰对裘百湖的询问没什么好气:“老子心态好着呢。”
裘百湖整了点盐水花生米,几条黄花鱼,喝着小酒,坐在矮饭桌前看着偶尔动筷的炽寰:“我没觉得你心态有多好。”
炽寰转过脸来,终于道:“我发现我虽然笃定的知道她会回来,但就是有时候忍不住生气,忍不住多想。甚至忍不住有点恨她。三年也不多,斤斤计较也不是老子的脾气,可是到了她的事儿,我心态就没法太平静。”
炽寰性格直接,他不会隐藏内心的想法,直截了当:“很多时候,我早上醒来觉得老子真的好可怜,她为什么这样对老子!到了晚上,不知道忽然想到什么以前的事儿了,又觉得,啊……她也特别不容易,她也是心里有我的。”
裘百湖噎住了。
他虽然觉得俞星城眼见着是想跟这条大黑蛟过日子,他想反对却也没立场,更找不出来更合适的。现在这是硬着头皮,想着俞星城不在,他也偶尔——就那么偶尔的关怀炽寰一次。
但没想到这一关怀,自己成了闺蜜了。
炽寰开始喋喋不休自己心里的徜徉与爱情了。
裘百湖这半个岳父,半个“闺蜜”,被这一脸狗粮糊的,真是连嘴里的花生米都不香了。
炽寰其实这些所谓的恨啊,不平衡啊,归根结底还是他实在是把俞星城放的位置太重。裘百湖听来,虽然为俞星城高兴,但这顿饭变成了——拱自家白菜的猪剖析心路历程,他内心还是有点微妙的。
裘百湖想了半天,还是把酒杯塞在炽寰手里:“喝点就不多想了。”
这酒杯一递,是完蛋草了。
炽寰喝了酒,那简直是东北菜市场的李白,表演驴打滚的成龙,开始在裘百湖这不大的院子里一边大嗓门高喊情诗,一边蹬腿打滚哀嚎。一会儿酒劲上来了,干脆化成原型,当个贴地黑旋风,气得裘百湖赶紧把宝贝花盆搬进屋里去,省的让他尾巴乱甩又给打碎了。
炽寰折腾到后半夜,开始上房顶了。
裘百湖躺在床上,听着炽寰在屋顶上哭号,尾巴乱拍瓦片,气得快把被子咬碎了,又想着自己现在打不过他,只能忍忍。
他只恨不得俞星城快点回来,他必然要告上一状,让俞星城教训教训炽寰。
只是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被气的要死,还不如好吃好喝多活几年,万一等他九十岁俞星城才能回来呢。
一夜没睡好,裘百湖第二天醒来,看见院子里一片狼藉,一条人衣衫不整的躺在他家屋顶上酣睡,他真想拿扫帚把炽寰给打下来,但想到还是要带画眉遛园子的,便拿着吊杆把鸟笼摘下来,狠狠关上门出门去了。
一出门就瞧见那大孩子骑着自行车送报纸,还送来了杨椿楼的信。
裘百湖又回屋去看信,杨椿楼写信跟她做事儿一样利索,只说了说她的近况,问了问他的情况。只是最后提了一句,说铃眉似乎在去开封办事时,跟当地一位县衙官员看对了眼呢。听说那位县衙官员年级大一些,曾经当过兵,后来做了县官,是做事踏实不苟言笑的类型。
他感慨,这几个女孩子都不是着急嫁人的性子,竟然也都或早或晚的遇上了对的人。
裘百湖正想着干脆写一封回信,就听见外头有百姓的惊呼。
他走出门去,踩在门槛上张望,一抬头,就瞧见了应天府的洁白柔软的厚厚云层,在靠近城中的位置上,破出一个完美且完整的圆形,而从那圆形的巨大云洞中,有一个小小的黑点,在缓缓的坠落,且越落越快——
自打三年前雷暴消失后,大明很少再见到什么异常天象,这会儿又是在应天府,又是有个人影从天而降,裘百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