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砖街道上,街道旁竟然是地下连通煤气管道的黑色铁艺路灯,以及切割石块拼成的路沿。石砖的建筑奢侈且肆意的使用着大理石和白岩,三到五层的小楼,每一个窗台上都是风景,都是盆栽,丝绸窗帘,抱琴歌唱的少女与悬挂的圣父画像。
街道上到处都是沙龙,服装店,餐厅与花店,树木笔直,从垃圾桶到长椅,从简餐小摊到传教招贴,俞星城见过太多城市,没有哪个是如此的现代、密集与惬意。
路上行人过客无不满怀笑容的向他们问好,或者简单的攀谈,介绍着橄榄山,甚至一会儿便以兄弟姐妹相称。
修建可爱的灌木丛中,时常有成排的小天使与十二门徒的雕像,俞星城看遍雕像,似乎看了一遍橄榄山圣经故事。
她只见过十二门徒中的一位,此刻便在雕像中认了出来。
斐理伯。
那次见面还是俞星城十八九岁的时候。
雕像的五官也并不突出,俞星城认出他,只是因为那座雕像的脚边,被一些信众摆放了一圈烛泪厚重的白蜡烛。
她想起多年前在苏州见到斐理伯的时候,似乎也有两位随从手捧着蜡烛跟在他身边。
斐理伯,跟蜡烛是有什么关系吗?
不过,俞星城并不吃惊于橄榄山主群岛的繁华精致。
她从地面上数次见过橄榄山的轮廓,这一切梦幻的让她毫不意外。
相较于裘百湖面对“无瑕美好”就犯恶心的表情,与温嘉序疯狂用双眼搜集幻象素材准备日后复制,俞星城更是在看橄榄山上用的技术。
岛屿之间以柔软的铁桥与轨道连接着,那些钢铁的铸件十分的精妙。而播放着的音乐显然来自于唱片机,至少录音设备在橄榄山上有初步的发展。
自动注墨打字机,电力控制的闸门,分发传单的齿轮人偶,俞星城反而觉得这些技术,虽然超前,但并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先进。
似乎在圣父死后,橄榄山上的科技也停止了翻新,而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实用化。
穿过一些马戏团的帐篷,定制服装店,还有美狄丝喷雾专门店,俞星城走到了一座小楼下的桥洞里,裘百湖看着手中的纸片道:“这橄榄山上都没有贩售地图,只能按照他这个歪七扭八的指示这样走,这快到了——人在哪儿呢。”
俞星城目光扫视,A先生只提及了自己会带着一件信物会面,但没有说是什么信物,但她看到一位眼袋很重,头发稀疏且打卷的方脸矮男人,立着风衣的领子,阴沉的站在桥洞下头,十分突兀的拿着一张报纸。
俞星城还是见过爱伦·坡的照片的。
眼前这个看起来阴沉暴躁的小个子,耷拉的上眼皮与他标志性的大眼袋,也不可能是别人。
爱伦·坡先生穿着肥大的裤子,立领却不太干净的衬衫,手腕上挎着黑色雨伞的弯柄,像一个警惕暴躁且随时可能要拔刀的卓别林。
双目对视,爱伦·坡似乎有些狐疑,但他还是缓缓的扯开一点西装的衣领,俞星城才发现他的领巾被特意被扭成一个A字的形状——
这个拙劣的互认方式与他脸上过于慎重的表情。
俞星城承认自己憋不住笑出了声。
爱伦·坡先生看到她的笑容,还以为他只是路过的有钱小姐,看见了他衬衫上的咖啡渍和快磨破的裤子,露出了嘲笑。他的自尊心可受不了这种嘲笑,立马又急又无地自容的想要逃离此地,迅速转身朝巷子里走去。
裘百湖也瞧见了那个领巾:“是他吗?”
俞星城确实控制不住大笑:“是,咱们好像把他吓跑了,还不快追——”
爱伦·坡先生个子确实不高,他也像是不怎么经常奔走的样子,在小巷里跑出去一段便有些气喘,周围还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