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骄想了下,干脆利落的跟尹丘坦白道:“实不相瞒,今日本是我与外子得了太后恩典,提前结束命妇祭祀宴会,带着犬子来这边玩耍的。事发突然,我二人不得不先将犬子送往别处,方才分别时已约好一起用午饭。尹大人为官多年,经验丰富,想来也并非定要我二人在场不可。若是协助,自当应该,至于其他的么,下官只好先谢过大人美意。”
尹丘非昏庸之辈,为人又稳重可靠,这种程度的案子必然是手到擒来,完全没有必要大材小用的将三个人都堵在这里。
对方之所以邀请他们一同查案,恐怕也是觉得“人家都插手了,若贸然撵走恐有抢功之嫌,不妥”,所以才顺水推舟罢了。
她这番话可谓粗暴直白,开口就将出现在这里的前因后果摊开来说了个清清楚楚,光明正大的告诉大家他们两口子要赶着去接孩子混饭,倒叫习惯了一句话拐三个弯儿的尹丘微微错愕。
庞牧跟着点头,大咧咧道:“孩子虽小,也不好糊弄,说过的就得算数。”
尹丘怔在原地,看西洋景儿似的将他们两个上上下下打量一回,突然有些啼笑皆非,心中莫名轻松许多。
“也好,就依两位所言,以午时为限。”他笑道,旋即话锋一转,“不过午后还得劳烦晏大人来一趟,不然再去刑部请别的捕头过卷宗又要从头来过,着实麻烦。”
晏骄和庞牧相视而笑,“自然。”
三人快刀斩乱麻的将权责归属划分清楚,尹丘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主导,晏骄和庞牧很自然的从旁协助。
案发现场是一家开了六、七年的驴肉面馆,因做得一手劲道拉面,又有浓白骨汤做底,滋味醇厚,而老板素来舍得给料,端的物美价廉,生意一直十分火爆。
现下临近正午,城内外许多食客纷纷前来大快朵颐,店内拥挤不堪、热闹非凡,便是不认识的也有好些拼桌,一开始还真没人注意到案件相关的三个人。
与这女子邻桌吃饭的是两个进城卖货的,好不容易手头宽裕点了,结伴来吃驴肉面,谁知冷不防就被溅了一身血,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真是吓人,”略壮实点的男人苦着脸回忆道,“我正挑了一筷子面要吃,突然就见斜对面那妇人神色惊恐的看着门口,”他指着地上已经停止挣扎的凶手道,“然后就看见他举着棒槌,劈头盖脸的打起来。”
另一人接道:“最初都没反应过来,那妇人对面的后生都给砸懵了,挨了又四五下还是六七下来着,嗨,我也记不清了,反正挨了几下才回过神来,捂着头就跑。”
“瞧,地上还有血迹哩。”说到这里,他停了下,努力回忆了下才继续道:“店里人多呢,他跑的也不利索,还被这人又追上去打了几下,然后又折返回来打这女子。”
他穿的是一件簇新的靛蓝褂子,如今被从侧面溅上去几滴血和混乱中泼洒的一片油乎乎的面汤,擦也擦不干净,眼见着是毁了。
兴冲冲吃面,谁知竟遇上当街杀人的,还白白搭上一件衣裳……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晏骄和庞牧交换了下眼神,追问道:“你们是说,他一开始打的是那个青年?”
两人齐齐点头,“是呢。”
晏骄微微蹙眉。
单纯这么看,倒还真有几分像偷情被捉……
“那厮好似聋了哑了一般,”看过凶手的尹丘拧着眉头过来道,“问什么都不说,看来得押回大堂好好的审一审。”
审案子不怕嫌疑人话痨,最怕遇上这种死咬着不开口的,因为极有可能意味着他抱了同归于尽的想法,配合调查的可能性极低。
凶手不开口,受害人之一昏迷不醒,另一人下落不明,为今之计,也只好先查明这二人身份,从他们的家属身上入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