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上前一步, 从容的神色中又带着几分痛心疾首,“大人, 学生两年前与吕楠相识,因爱他才学, 怜他家境贫苦, 念在都是读书人的份上, 特邀请他来家中同住, 就连他的寡母也一并接了来,在寒舍做些缝补的轻省活计。”
堂上众人一听, 下意识看向吕楠,都没想到他竟然是拖家带口寄人篱下的情况。
方正略平复了下呼吸,又道:“吕楠性格孤僻,不大爱与人来往, 与同住的其他几名学子关系也很尴尬, 甚至数次发生争执, 都是学生居中调和,又加以抚慰。”
“其实学生做这些本不求什么回报,可一腔热血总不能被当做驴肝肺,到头来反落得个出力不讨好的下场吧?”
说到激动处,方正也不禁微微涨红了脸,额头青筋一条一条的露出来, 显然怒极。
“你, 你颠倒黑白!”吕楠似被戳中痛处, 眼神慌乱的看向四周, 待发现众人眼中不自觉带了谴责和怜悯之后,脑袋里嗡的一声炸开。
“我虽穷可志不穷!每日衣食住行所需所耗都是清清楚楚记了账的,我也曾多次向方家老少保证过,待来日出人头地,必然十倍偿还!”
“吕兄,你又是何必?”方正叹了口气,无奈道,“住在我家的也不止你一个,若我贪图那些,一早也就不做这样的打算了。”
吕楠紧了紧牙冠,倒是没反驳,只是继续坚持道:“一码归一码,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我说到做到!”
他深深地看了方正一眼,又怒道:“可你既然不缺银子,就不该如此欺我辱我!”
第二名的奖金足足有三十两,只要他能拿到银子,不仅可以从方家搬出去,结束眼下寄人篱下的日子,甚至还能租一间小小的屋子居住。
虽然与母亲的日子会苦一点,可好歹能挺直腰杆做人了。而且新任卫县令并不像之前几任一样说些假大空的话,反而鼓励读书人养家糊口,瞧着倒是个办实事的,只要自己抽空再写点话本,总能慢慢把日子过起来的……
方正瞪大了眼睛,也急了,“既然你都说我不缺银子,又怎么会贪图这点蝇头小利,为了区区三十两而甘愿自毁前程?”
隔壁的宋亮听了,不自觉跟着点头,“是哩,说不通啊。”
这两人各执一词,听上去都很有道理,到底谁是谁非啊?
“未必,”小六啧啧几声,嘿嘿阴笑道,“银子只是其一。”
宋亮越听越糊涂,“难不成还有其二?”
小六还没解释,外面吕楠已经大声喊道:“你自是不缺银子,缺的是在县太爷跟前露脸的机会!”
小六朝宋亮努努嘴儿,“明白了吧?”
宋亮之前好歹是飞虎堂三当家,虽然平时堂中大小事务基本都塞给大当家周鹤、二当家彭彪处理,可长期耳濡目染的,他多多少少也了解一点内情,这会儿被小六一点拨,略一琢磨就回过味儿来。
连民间武馆都挤破头的想跟官府勾搭上,更别提书生了。
读书人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官做宰扬名天下?可这年头想靠自己单打独斗真是太难了。
君不见连卫大人和任先生这样才华横溢的,纵使有廖先生点拨辅助,也需要从底下一点点往上爬,期间历经多少酸甜苦辣难以言表,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吕楠就别提了,一穷二白且没有功名,即便是方正,这点儿家世在培安县尚且不能说独占鳌头,更别提整个大禄朝。
他虽然中了秀才,可今年都二十五六了尚且没闯出名头来,估计以后也够呛。
财力不够,才力也不够,那么这计划之外的话本比赛就成了意外之喜:如果真能够凭借此次比赛成功得到县太爷青眼,随后而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