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漾沉默。
电梯对面的休息区人不多, 旁边有家属小声地说着话, 而祁漾始终是沉默,沉默随着秒针的旋转, 长久地蔓延着。
沉默这种气氛,本身就是死气沉沉的,在医院里又令这死气重了两分。
医院里的绿植开得茂盛,翻叶绿油油的,中间延伸生出几朵花来,花色鲜艳,在这医院里点缀出一些生机。
祁漾望着夏春心脸上的盈盈笑意,直觉夏春心此时笑得比花还绚烂的笑颜, 是最后一次对他绽放。
他本不喜欢鸭鸭这个小名儿, 但从她口中说出来, 带着一种可爱的亲昵,“鸭鸭呀”,柔软带笑,好像她在宠着他。
而她这句“鸭鸭呀”,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叫他。
频繁发作的恐慌像呼吸一样如影随形,想要伸手抓住她, 伸不出手。
几次动唇想要对她说“不好”, 喉咙如被濒临死亡的人的手死死掐着,没能说出。
祁漾缓缓敛睫垂眼, 最后就这样以沉默代替着对夏春心的回答, 没说话, 没反驳,没拒绝,眸光里平静的如一滩死水。
他默认着这一个字——好。
夏春心信守承诺,哪怕左手骨折被固定着,晚上也和祁漾的两位长辈一起吃了小年夜饭。
承诺过的事,她从来都是全心全力做到。
吃过晚饭后时间已经很晚,冷谭和时婧娴还想留她多住一晚,夏春心不留了,麻烦长辈送她去车站坐火车回瑶安。
祁漾要和她一起回瑶安,夏春心说不用。
“不用”这两个字里包含的情绪很多,其中有个强烈的情绪是她不想和他一起回去。
夏春心让金燕妮帮她买票,年跟前的原因,不好买卧铺,金燕妮只给她抢到了一张上铺硬卧,夏春心无所谓,她虽是千金大小姐,但也不是不能吃苦,还有很多孕妇只能坐硬座,这点苦无所谓。
因夏春心住院时院方接诊的态度以及她住进高级病房,还有时婧娴说的那些话,冷谭和时婧娴猜测夏春心已经知道他们并非是普通人家,冷谭就亲自打电话联系到一张软卧下铺,送夏春心去车站。
他们二位仍不知道夏春心的家庭背景,只觉得这个女孩子性子很倔强,手骨折,怀着孕,一个人无所谓地来去,面上没有任何抱怨,还是神采奕奕的。
之前夏春心反问过祁漾一句“你不是说不喜欢小孩,也不想要小孩吗”,时婧娴听得清楚,明白祁漾的态度应是伤过夏春心,离婚后的夏春心不想再在小孩这件事上和祁漾有联系。
时婧娴没在夏春心面前提祁漾也是孩子父亲这类的话,只是在去车站的车里嘱咐夏春心,“一个人做妈妈会很累,如果身体不舒服了,或是累了,就来找舅妈,舅妈陪你。”
夏春心点着头说好,加了舅妈微信,她喜欢温柔的长辈。
冷谭夫妻俩和祁漾,一直送夏春心到站台里。
站台上风很大,寒风刺骨,时婧娴给夏春心的棉服外面又披了件重量轻的羽绒服,身上还不算冷,她站得笔直,姿态如若站在公司自己的办公室里,气场根本不像一个小保姆,冷谭和时婧娴察觉到了什么,齐齐看向旁边的祁漾,祁漾也站得笔直,虽没穿西装革履,但气场也不似一个修车工,俩夫妻对视一眼,心里多了份了然。
火车嗡鸣着减速而来,夏春心礼貌地与两位长辈道别说再见,客套话不少,提前拜年的过年好,下次有空再来玩,欢迎长辈来瑶安玩,时婧娴和冷谭也嘱咐道:“路上注意安全,到了记得发微信。”
夏春心点头应好,终于踏进车厢,全程未曾将目光放到祁漾身上一眼。
三人的目光都落在夏春心身上,她左手被医用宽布带固定着,右手提着行李箱上车,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