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枢觉得他无意间挖了个坑, 然后把自己给埋进去。
剩下半个鸭蛋黄也变得了无滋味。
他打算先声夺人。
“我丑话说在前头,徒弟我也扮过了, 头也我嗑过了, 现在怎么都轮到老袁了。咱们三个,有小媳妇小丈夫和老公公,我在姓宋的面前装了半天孙子,现在总该轮到你们喊我爹了!”
老袁摸摸自己的脸:“兄弟啊, 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你觉得我这张脸,装女人或者小年轻,有人信吗?你那细皮嫩肉的,再怎么涂黑也画不出脸上那些沟沟壑壑, 也就委屈你几个小时,等明日咱们到了北京城外,就可以分道扬镳, 你们也可以回上海了, 除了我跟老岳, 谁又会知道你装女人的事呢,你说是不是?”
“不行,这事没得商量!”
凌枢的态度很坚决, 他三两口将蛋黄挑出来送入嘴里, 坚决不给老袁留一丁点。
“我刚也是随口一说, 要么不用乔装也是可以的, 火车不是途径锦州和山海关吗, 真要遇到姓宋的,咱们就说去锦州道馆投靠同门不行吗?”
老袁:“当然不行!他前脚刚来,我们后脚就走,还跟着棺材一块走,这不摆明了有问题吗?”
岳定唐也道:“奉天城里,金家是名门,认识的人不少,真有人细心追究,肯定会发现我们脸生,除非扮作他们家人的家眷。”
老袁:“不错,金老说了,这次跟我们一起过去的是两名金家人,忠诚可靠,也有眼色,不过两人都上了年纪,如果我们扮成他们的家眷,总比五个大男人同行来得不引人起疑吧。”
凌枢点点头:“有道理,那这样吧,你俩谁委屈一下,扮作其中一名金家人的家眷,你们要是肯,我就没二话,怎么样,这样公平吧?”
老袁:……
他缓缓将目光移向岳定唐。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岳定唐好像没有接收到老袁的暗示。
他眼观鼻,鼻观心,把碗里最后一点稀粥喝光。
换了身衣衫的岳定唐好像也忘记了自己的出身,宋先生捏着鼻子不掩嫌弃的清粥小菜,到了他这里却像在岳家吃饭一样,没有半点不寻常。
老袁终于坐不住了。
他捅捅岳定唐的胳膊:“兄弟,你来当女眷吧?”
“可以啊。”
岳定唐回答无比爽快,凌袁二人都惊了。
“但你们得找出一件我能穿的女装,不能不合身,我这个要求很合理吧?”
“合理,当然合理!”
老袁一拍大腿,直接去了地下室,把自己当时跟老爷子一起存的箱笼都抱出来。
“这里头全是老爷子让裁缝铺子新做的衣裳,什么款式都有,虽说比不上你们大上海新潮,但是旗袍裙子,还有什么花棉袄,还有我从戏班子弄来的假发,回头假发一带,梳个髻,不就是个俊俏的小娘子了!”
他这话,一听就是没啥实践经验的,让五大三粗的汉子穿上女装,哪怕脸上画个五颜六色,别人看见了,绝对不会觉得此人是个女的,而是掉头就跑。
岳定唐摇摇头,随手拎起一件看上去看算大的花棉袄,脱下自己的外裳,把棉袄穿上。
袖子短一截,手腕都露出来了。
再拿起一件罗裙,往下身一套。
裙子也短了一截,脚踝上的袜子赫然入目。
岳定唐摊手,意思很明显:不是我不肯合作,是你这里的衣服没一件合身。
老袁:……
凌枢早就趴在桌上笑得抬不起头。
“老袁,我看,我看老岳那身花棉袄你能穿,你正好矮了一截。”
他笑得连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