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杖留下,麻绳捆在腰上,包丢给罗小北背。那包里没有任何定位工具,选手自己的手机和智脑也都没有信号。
“通讯是被禁止的,你是怎么扫出那个防卫官的信息的?”
罗小北挠头:“资料库可以离线,下载在智能设备的系统里,你的智脑里也有,这是联合政府强制安装的,定期会有更新包,幸亏你住的医院没给你摘了。”
路怀星低头检查了一下他手腕上戴的智脑,在他失去的六年时间里,这只智脑似乎是他身上唯一与时俱进的东西,系统后台文件里的确有一个防卫官资料库。
半晌,他低笑一声,对一直耐心等他的罗小北说:“我现在这样,你自己走,存活率更高。”
“那可不行。”满嘴提高存活率的罗小北却毫不迟疑地连连摆手,憨笑,“多个人有伴,一会儿冷了还能抱抱取暖呢。”
路怀星:“……取暖就算了。”
话唠北还想和他贫,忽然见他神色一变,原本舒展的眉梢霎时像扬起的刀锋,眼角浮起的那丝凛然足以让任何人忽略他袖口露出的那截病号服。
他猛地按着罗小北的肩膀,伏在雪地中,低声命令:“噤声!”
于是罗小北死死咬住牙,瞪着眼睛,粗气都不敢喘。
“跑!”
一阵扑簌簌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在雪地里滚,路怀星拽起罗小北,飞快地往一个方向冲出,手里的登山杖不忘在身前飞快戳刺,敏锐地避开藏在厚雪下的深坑,看得罗小北目瞪口呆,灌了一嘴风。
但路怀星毕竟躺了太久,那怪异的声音比他们速度要快,罗小北忙中回头,呀地尖叫了一声,路怀星敏捷地一把把他甩出去,背后那东西也到了跟前,速度太快直接撞到路怀星身上,一起滚出去好几米才停下。
不过罗小北爬起来一看,长出一口气——那是个跑得气喘吁吁、胡子和睫毛都挂满白霜的中年男人,先前在广场上见过。
“路哥!”
“别乱动!”路怀星一声低喝,吓得罗小北一秒变冰雕。
雪在山间盘旋,回荡出的风声像某种野兽的低鸣,但仔细听过又确实只是风声,于是路怀星摆摆手,示意罗小北把他扶起来。
微胖的中年男人气喘吁吁,是自己爬起来的,罗小北被这人吓得不轻,难免拉下脸道:“你怎么回事啊,这么大一片地还往人身上撞?”
还以为是什么猛兽呢,而且光塔比赛里还不全是自然科学产物,运气差请做好直面哥斯拉的心理准备。
中年人像个普通上班族,微胖,脸色苍白得像发面团又泛着点病态的红晕,不只是跑得还是吓得,只连连比划着他跑来的方向,咳嗽半天说不出话。
罗小北刚要往那边走,一只和雪地几乎一个颜色的手挡在他鼻子前头。
“靠,路哥快把手塞口袋里,会冻伤!”
路怀星充耳不闻,拦回罗小北,自己向那个方向走去,十几米开外有人体一路从雪地滚过的痕迹,在一个不太深的雪坑里,路怀星看到了一个微微起伏的人影。
“咦?她受伤了!”罗小北追上来,那中年人也在一起。
雪坑里躺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学生,还穿着某某文学院的文化衫,也在广场上见过。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一只半透明的、小臂粗的冰锥从她右胸口穿出,血因为低温很快冻结,把她和冰锥连在了一起,无法移动,但也暂时堵住了伤口。
“你……”路怀星慢慢在她身边蹲下,女生瞪大眼睛看他,路怀星抬起手,在她眼角的泪水冻结前帮她轻轻抹掉。
“嘘……”他把手放在女孩脸上,“别怕,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后面的两个人一声不吭,谁都知道这伤只能等着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