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 天子原本蹙着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不知怎的, 他竟是想起了秦王,以及自己以往曾与秦王说过的话“大郎毕竟是嫡长, 且又无大过,我总不能就此废弃他”, 以及此回他让秦王去平庆州时的话“等你回来,少不得还要你再多担些‘重担’”.........
难不成, 是秦王?
当初自己与他说了无过不废太子, 他便故意设局陷害太子谋反,以此谋夺太子之位?
......
这般的念头只在天子心中一闪而过,很快便又被压了下去——这都没有证据,这无凭无据的,他总不好就因此怀疑秦王。但,天子心里到底还是生了疑,不免多问了一句:“原就是太子鬼迷心窍,私运盔甲, 那庆州都督当初又做过东宫侍卫........便是其中有些巧合, 你怎么就能肯定这事背后就有幕后之人?”
齐王一听这话声就知道天子是听进去了, 立时便道;“大兄都已是太子之尊, 何至于要冒险谋反。更何况,庆州一隅之地, 便是真要谋反又能起什么气候?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多半是有人想要逼反这庆州都督, 借着他与太子的关系, 陷害太子罢了。”
天子神色微变, 但还是道:“这也只是你的猜测。”
齐王跟着叹了口气,又道:“是啊,这只是我的猜测。都说知子莫若父,阿耶你一向最是知道大兄的性子,他一向仁厚,哪里是能作出谋反之事的人?若他真要犯上作乱,他奉命在长安监国,直接在长安起事岂不更好,何必非要挑个小小的庆州?”
这倒还真是说到了天子心里。
天子很快的便想起了那日太子在殿中的回答,对于齐王的话倒还真信了几分——的确,太子这性子,要说他因为心里不安,防范秦王派人给庆州送盔甲那确实是可能的;可若是他因为心里不安,就要谋反,那就有点荒唐了.......
其实,天子原也是不相信太子谋反这事的,本还只是因着太子越过他和兵部私运盔甲这事一时气急,再加上那庆州恰好在这时候起了叛乱,而那庆州总督又在东宫做过侍卫,是板上钉钉的是太子亲信,他方才不得不信。
可是,齐王的话却又令天子有了新的想法:或许,真就是有人在背后设计太子。
太子只是一时糊涂才会做出私运盔甲这样的错事,那逼反庆州借此构陷太子的幕后之人才是真正的可怕。
.......
天子一时没再应声,心下思绪不定,脸上也是变了又变。
齐王见状,便又趁势道;“当然,我也只是与阿耶您说一说我的想法。这事究竟如何,大兄是否清白,还是要由阿耶您派人去查,由您来做决断。”
天子闻言,只看了眼齐王,淡淡道:“你倒是伶牙俐齿——说来说去,都是你的理,临了倒把事情推到我这里。”
齐王听这话音便猜着天子多半是默许了,这便笑着应了一声:“阿耶要是不嫌,我倒想替阿耶分忧,替您去查呢。只是,这事毕竟事关大兄二兄,我一个做兄弟的哪里能够多嘴?”
天子一顿,冷冷的瞥他一眼:“怎么又扯上你二兄了?”
齐王也不多说,抬手在自己颊边拍了一下,算是掌嘴:“是我一时口误,阿耶莫怪.......”虽然他话里话外都往秦王身上引,天子多半也已经怀疑上秦王了,可这话也不好说得太透了——至少,明面上的平和还是要维持的。
当然,齐王这做派,无论是他还是天子都有些心知肚明,但也都默契的没有揪着不放。
齐王这般玩笑似的自己掌嘴,天子便也无事的略过这个话题,摆摆手直接赶人:“行了,你下去吧。”
齐王行礼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