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是打铁匠?”
他低头瞥一眼手中长丨枪,心头重重一跳,一个可怕的猜想不由自主浮上心头,前因后果在脑海中飞快串联,越来越清晰——
“你,该不会就是……”
沈轻泽终于露出错愕的神情,男人过分俊美的脸孔已然近在咫尺,朝他轻轻绽出一个极盛的微笑,仿佛玉山倾颓,夺天地颜色,闪耀动人。
“你说呢?”
沈轻泽被那耀目的光华刺得眯了眯眼,忍不住从齿缝里崩出几个字:
“我的眼睛快被您的火把亮瞎了,把它挪远些!城主大人!”
颜醉用那双琥铂色的眸子笑吟吟凝视着他,慢条斯理地道:“这是让你看看清楚,我是谁,免得你再眼瞎认错人。”
他收回火把,顺手将吊篮四角预留的灯槽挨个点亮,最后一只手伸到沈轻泽面前,掌心摊开:“枪还给我。”
沈轻泽垂目瞥一眼那修长的五指,手握着枪杆不为所动:“颜醉就是渊流城主?”
“是。”
沈轻泽瞥一眼瑟缩在角落、试图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莫云主祭,蹙眉问:“那具尸体怎么回事?”
颜醉眸中掠过淡淡的悲悯:“是卫队一个小队长,同样受到了兽奴祭巫的诅咒,重伤不治。我暗中命肖蒙,将此人伪装成我的模样,引诱叛徒上当。”
沈轻泽缓缓续道:
“然后你在祭祀大典当众现身,宣告你还健在,顺便向全城的民众澄清,捉城里年迈长者活祭是叛徒假冒你的命令,紧接着,将胆敢反对你的人一网打尽,甚至于当场诛杀,以安抚失去亲人的百姓,宣泄他们的愤怒。”
颜醉轻轻抚掌:“猜得不错。”
沈轻泽皱眉:“你如今人在这里,那边放任不管,你不担心?”
“叛徒行动仓促,力量有限,肖蒙和卫队自会替我收拾首尾,不用担心。”颜醉微微一笑,“更何况,莫云主祭都被你给逮到这儿来了,那些武士,没了主心骨,唯有投降一条路可以走。”
“我鱼缸里的龙鳞玉是你拿走的?”
“是。”颜醉不满地皱了皱鼻翼,“你居然胆敢把那么重要的宝物随随便便丢在鱼缸里?”
沈轻泽面无表情地纠正他:“我是非常郑重地将它丢在鱼缸里。”
颜醉:“……”有区别吗?
沈轻泽:“最后一个问题。”
颜醉莞尔一笑,束在脑后的长发垂落于肩头,他用五指随意梳理着:“你的问题很多,却不回答我,这可不太公平。”
沈轻泽瞬也不瞬地注视他的眼睛:“假如我没有出现将你二人带走,也无人告诉你鲲鹏的真相,你准备如何为渊流城驱除黑暗?”
“还是说……你准备继续活祭?反正,是这些叛徒下的令,与你无关。一手收拾叛徒,一手收获威望,还能解除永夜,岂不一举数得?”
平静的语调下,藏着极尖锐的锋芒,问到最后,已是图穷匕见。
“你试探我?”颜醉带着一贯漫不经心的笑意,托着下巴的食指轻轻抚过下唇,玉白的指尖衬得唇色愈发殷红欲滴。
沈轻泽静静等待他的回答。
就连角落里的莫云都支起耳朵侧耳倾听。
颜醉上前一步,微微倾身,凑到沈轻泽耳畔,温热的吐息几乎吹红了青年的耳垂。
城主大人胸腔发出低沉沉的笑声:“你猜对了,我当然会继续活祭,否则我还真不知道如何让太阳重见天日呢。”
莫云主祭嘲弄地嗤笑一声:“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什么善类。”
沈轻泽目光一凝,望着对方似笑非笑的脸,道:“你莫非是打算……把这些与你作对的叛徒,代替老人们,充作活祭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