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口气古怪:“你不嫌晦气吗?”
沈轻泽一副全然无所谓的态度:“物尽其用。”
颜醉哭笑不得:“以前做打铁匠,省吃俭用就罢了,你现在好歹也是堂堂渊流城的主祭,不用在用度上这样苛待自己吧?”
不就是双手套吗?想要不会问他要?非要用叔叔的……
颜醉心里嘀咕一句,随口转移了话题:“你就是带我来闲逛的吗?”
沈轻泽摇摇头,指了指街巷阴暗的角落里,一些裹着粗布麻衣发抖的小乞丐,狼吞虎咽地啃着捡来的土豆皮:“你看看他们。”
他又引导颜醉去看隔壁一间服饰店,一个平民带着孩子,拿出攒了许久的铜币,用长满老茧的手,一枚枚数了又数,只为给孩子购置一件冬衣。
夜市里,街上大部分行人,都穿着老旧的外套,能买上一小串腊肉,给家人带一块饴糖,都能令他们露出由衷的笑容。
偶然有贵族奢华的马车经过,平民们纷纷让开道路,车轮碾过水坑时,溅了他们一身冷水,后者冻得发抖,还要兢兢战战脱帽欠身。
颜醉面容凝肃,薄唇抿直,低沉沉问:“你想说什么?”
沈轻泽淡淡道:“这座城很穷。城里大部分人,都很穷,能勉强维持温饱,都不容易。”
“明明周边有许多矿产资源,还有大量未开垦的、抛荒的土地,可大家为什么还这么穷困?”
颜醉垂下眼帘,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是我这个城主无能……”
“不。”沈轻泽的否定脱口而出,随意抓过他一只手,冰凉的触感令他蹙了蹙眉。
“渊流城就像这只手。”沈轻泽的轻轻折起他的拇指:“贵族们是最短的拇指。他们是统治者,人数最少,明明不事生产,却占着最重要的地位,占有最多的资源。”
他依次折拢剩下四根手指:
“贵族以下,是农夫、商人、工匠、士卒等等普通平民,他们构成了城里最主体的力量,人数最多,承担着几乎所有劳动,却只占有少量资源。”
沈轻泽将颜醉的手握成拳,拢在掌心:
“当然,他们还不是社会的底层,真正的底层是一无所有的乞丐、奴隶、流亡者。他们朝不保夕,命如草芥。”
他抬眸,望着颜醉若有所思的眼:“真正使渊流城贫穷的,一者是低下的生产效率,每个劳动者的产出都很少,加起来,总数也就那么一点。”
“二者,就是拥有财富分配权的贵族。他们把为数不多的财富,都卷到自己口袋里,只剩下一点零头,留给广大平民们,长此以往,大家能不穷吗?”
颜醉似乎懂了一点,却又有更多疑惑涌上心头:“你的意思是……贵族们不该存在?可是你我,也是贵族。”
“不,他们是时代的必然产物,自有存在的价值。”
沈轻泽淡淡道:“我只想告诉你,杀掉一个颜恩,你的奶奶或许会很伤心,因为她没了儿子,她或许会责怪你,因为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
“但是,少了一个颜恩,渊流城如同剜掉一个最大的脓疮,他所占据的那部分巨额财富,不再只供他一人挥霍享乐,而是可以用在无数地方,发展我们的城市。”
“新修更多水利,开坑更多农田,开设更多工坊,提供更多的工作岗位,养活更多的人口。这笔财富,最终将落到广大百姓的口袋里。”
“许多朝不保夕的家庭会因此而富裕起来,那些养不起丢在路边自生自灭的孩子,能吃上一口饱饭,活下去。”
“这座城市将越来越欣欣向荣。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不必责怪自己,作为一个城主,你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我相信,你的奶奶也明白,所以她没有责怪你,不想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