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办公室出来,芽芽正在护士站跟护士聊天,见池野走近,她蹦下凳子,“哥哥,我在这里!”她又扭头跟护士说话,“护士姐姐,我哥哥是不是特别帅气?我同学都说我哥哥特别帅,我以后长大了,肯定也特别漂亮!”
护士逗她:“为什么肯定漂亮?”
芽芽自豪地扬起下巴,头顶的小辫子在半空划出弧度:“因为我跟哥哥是一个妈妈生的,妈妈把我们生的都特别好看!”
池野等她说完了才招手,“要不要跟我去看看妈妈?”
“可以去看吗?”芽芽很高兴,“医生叔叔是不是说妈妈好一点了?”
“嗯,是,所以我们去看看妈妈,之后哥哥可能会很忙,不能经常来医院。”池野朝看顾芽芽的护士道了谢,牵着他妹妹的手去了病房。
护工正坐在床边看电视,见池野和芽芽过来,让开了位置。
沈兰亭插着管,正在昏睡,一旁监护的仪器发出有规律的“滴”声。病床旁蓝色的帘布挡住了一半灯光,浓重的阴影落在病床上。
池野站在床边,低头望向床上躺着的人。她的眼窝深陷,只能从面部的轮廓看出昔日的美丽。
他还记得小时候,他总是很自豪,因为开家长会时,自己的妈妈是最美最温柔的,很多同学的家长都会问妈妈用的什么保养方法。
抬起手,池野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沈兰亭的额头。
芽芽轻轻握住了沈兰亭的一根手指,因为手背上有留置针,没敢用力,也没敢动,她小声叫池野:“哥哥,妈妈的手好凉啊。”
池野尽力露出笑来:“那你要不要给妈妈暖暖手?”
“好!”芽芽点点头,短短的双手覆盖在沈兰亭冰凉的手指和手腕上,很认真,还小声嘀咕着什么。
池野看着交叠在一起的手,上面的手很小,指根还有圆圆的小窝。下面的手很秀气,却枯瘦暗沉。
心脏猛地缩紧,疼得他喘不过气来。像是在没有光亮的深海,他的四肢、胸廓,通通被暗绿的海藻包裹、抽紧,疼得他有一瞬间,差一点佝下了腰。
闻箫从卧室出去喝水时,外婆正在看晚上错过的新闻重播,里面讲到在柏林举行的学术会议上,有天体物理学家提交了一份报告。
镜头下,肤色各异的人表情专注且严肃,认真听着台上的讲话。
外婆大腿上搭着一条米色的薄毯,身体微微往前倾,极为专注地听着电视里传出的讲话声。等内容听完,现场响起一片掌声时,她才缓缓靠到了沙发背上。
发现闻箫站在一旁,她笑着问,“作业做完了吗?”
“还没有,差两张卷子。”
“嗯,那快了,写完卷子就能休息了。”外婆满是褶皱的手抚了抚薄毯柔软的表面,即使是晚上,她的头发梳得也很整齐。电视上的新闻节目已经切到了下一个画面,她目光似乎放得很远,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刚刚提交的那份报告,是你妈妈的研究方向。如果她还在,肯定会收到会议的邀请函,到现场去。”
她像是想到了那个画面,略显浑浊的眸子里有丝缕的光,“喏,我们说不定还能在电视新闻上,看见你妈妈在做笔记。”
说着说着,她弯着眼睛笑起来。
闻箫立在沙发边,看着外婆脸上温和的笑容,轻声道:“肯定会的,那时候,我可以用手机把电视的画面拍下来,等她回来了给她看。”
“这个想法很好。”外婆将薄毯折叠整齐,放到身侧才站起身,抬头叮嘱闻箫,“时间不早了,我去睡了,箫箫,你作业写完了也要早一点睡,知道吗?”
闻箫点头:“好。”
回到卧室,把水杯放在书桌上,护眼灯的白光下,热气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