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一个小少年能有这种胆量和毅力下水。听说撑船的人是他,他觉得船翻了是自己的责任,所以一个人下水捞东西。”
“男人要有担当,遇事不退缩,能负起责任,这就比很多人强多了。不说别人,我年轻时也很不像样,遇到点难事就变成了混不吝,整天借酒消愁,把你和威廉都扔在脑后。我们跟史密斯先生交往不深,但这些年他做人做事,我看得分明,他有本事也有胸怀,他能喜欢上你我很高兴。”
我没想到爸爸对迈克的印象这么好,好奇地问:“他都做过些什么事?”
爸爸愣了愣问:“你不了解他吗?”
“哦……我只是对我不知道的事情好奇。”
爸爸又说了很多事,多是迈克处理纷争,帮助同乡之类,言语间对他很是佩服。我听完后对他的印象又大为不同了,我在大学和社会中也算见识了各种各样的年轻男人,有的男人夸夸其谈,自鸣得意;有的男人斤斤计较,心胸狭隘;还有的男人粗暴野蛮,盛气凌人,尤其对待女性的时候,会下意识把自己当做主宰。而迈克,他的确像父亲所说,是个很有腔调的男人。
到了第二天上午,爸爸一早就穿戴整齐,还破天荒地打了条领结,天知道他已经十几年没打过领结了。门铃响起时,他第一个起身迎客。
“您好,打搅了。”门外,穿着长风衣的迈克脱下帽子,向我们欠身致意。
“欢迎你,快请进,我的孩子。”爸爸主动跟他握手,热情地把他迎进屋。
迈克个头很高,爸爸一路仰视着他问:“外面很冷吧?来的路上累不累?您喝咖啡还是红茶?”
“托福,路上很顺利,您太客气了,我随意就好。”迈克半弯着脊背说,然后他看到我妈妈,忙上前两步打招呼:“午安,纳西斯夫人,好久不见。”
被行了个吻手礼后,妈妈也傻乎乎地只会笑了。
威廉哥哥没眼看地抹了把脸,不着痕迹地挤开父母,与迈克握手说:“欢迎您来,午餐一会儿就好,大家先入座吧。”
直到此时,我们才有机会对视一眼,他走到我面前,低头看了我一会儿,也不说话,就绕过我坐在了餐桌旁,主动与威廉攀谈起来。
毫不意外,他和威廉有很多话说,从工厂经营到日常工作,再到家乡故人,原本也不是什么熟人,但硬是被他们表现得好像老朋友团聚,彼此吹捧玩笑,丝毫没有这种场合本应有的尴尬感。
直到妈妈兴奋地插嘴:“说说你和安妮吧,你们怎么认识交往的?”
我感到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我忽然有些不敢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谈论我们的‘感情’,忙低下头说:“妈妈你别问这个。”
“这有什么不能问的。”妈妈高兴地说。
迈克忽然握住我的手,对大家笑道:“她很害羞不是吗?既然如此,我们下次避开安妮,偷偷地说。”
大家都笑了,我也干笑两声,低头盯着餐盘里的熏肉。
这一餐也算宾主尽欢。
最后,爸爸问迈克:“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迈克迟疑了一下,看向我说:“这件事由安妮决定。”
我抬眼看他时,他却避开了我的眼神。
由我决定吗?我愣愣地望着他。
迈克是很典型的北方安大略人长相,金发蓝眼,皮肤苍白,脸型消瘦,五官鲜明,面无表情的时候总是带着冷冷的气质,像秋日的海洋,遥远又寂寥,我本以为他至少会看我一眼的,可他始终注视着别处。
我想了一会儿,做出了决定。
“我打算尽快结婚,最好一到两周内。”我说。
威廉惊讶地看着我说:“什么?这也太快了吧,你很着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