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川在Parlor酒吧找到霍靳珩。
静吧灯光幽婉昏暗, 五彩缤纷的碎影在空间内缓慢流动,偶尔坠下散碎斑点。
舞台上的歌者正在唱着一首抒情英文歌, 低迷温醇的音调散在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男人坐在吧台,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子靠背,衬衫袖口挽上两折。
他眉目冷峻,黑眸在额发下半遮不遮,在暗色环境下由显深邃。
这样的人,无论在哪儿是迷人的。
有暗中观察的女人大着胆子走上前, 想要攀谈。
也不知他说了什么, 神情很淡却很礼貌。女人旋即离开了, 脸色有些遗憾。
舞台上的歌者换了一首歌。
手边的酒杯空了,霍靳珩抬手召来服务生, 声色低沉,“再给我一杯吧。”
“好的, 先生。”
新的一杯酒很快上来。
一只手却先他一步将酒杯拿走。
继而是熟悉的声音,“伤身。”
霍靳珩抬眸望见沈淮川,薄唇微弯浮出一点笑来, “好过伤心。”
他从他手中将酒杯拿过来, 仰头一饮而尽。
沈淮川望着蹙眉。
霍靳珩从不过量饮酒。
许是家族遗留下的毛病, 他与他哥哥霍靳琰都是这般,只要一饮酒, 胃就会泛痛。
所以哪怕平时谈合作, 他也极少会饮很多的酒。家中与车里更是时刻备着胃药, 以防不时之需。
酒杯快见底, 沈淮川将酒杯直接夺过来,搁在台上,“别喝了。”
霍靳珩脸色发白,像是有点醉了,蜷了蜷指尖额头靠在手臂上。
沈淮川担忧,“靳珩。”
“我没事。”回应他的声音很低也很平静。
他只是……很想她。
看见她和秦野一同参加秦家长辈的家宴,他心里百般滋味。
歌声像风飘来。沈淮川说:“刚刚秦姝说打你电话不接,给我打了电话。”
“……”
“她说夏树没参宴,你走后她就走了。她也不知道今天是秦老爷子的寿宴,是被秦野骗过去的,让你别多心。”
苍白指节微微动了动,霍靳珩埋在臂弯里的眸睫轻颤。
“其实你知道现在隔着你们俩的东西是什么。”沈淮川说:“她有心结,她自卑。”
“是啊。”霍靳珩轻轻笑了,重复呢喃了下那两个字,“自卑。”
从他们两个再重逢开始,一切都好像调过来了一般。
身份、地位。
还有这两个字,始终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的两个字。
——自卑。
他迄今为止,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年决定改姓了霍,回了霍家。
以前他自卑,可至少他还能在她身边守着。他能陪伴她经历过她的每一份开心,每一次难过,每一厘米的成长和每一次笑起来时的目光。
那时就算艰难,可是又怎样?只要她在他身边,她是他的太阳,他就有力量。
那场暴风雨,他多希望是自己陪着她度过的。补上这些年的空缺,也补上她心上的伤口。
他不想变好,不想要名利地位。他只想陪在她身边,牵起她的手,伴她走过每个炎夏与寒冬。
他只想要她。
以前有人问他,她们家只不过是被他当成一个小血包,为了他的血而已。他这样对她念念不忘,值得吗?
可明明,是因为她的相护,才能使他在那些岁月里,不流一滴血的。
他的青春都是被她护着长大的,如若真的要还什么,他只有余生能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