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眉心微皱:“如果……”这个男孩没有撑住坚强地活下去,“法兰西王位, 按照血缘远近, 会传到路易国王的侄子,王太子的堂兄, 奥尔良亲王腓力二世。”
“但这极有可能引起西班牙国王的强烈谴责, 甚至,在西班牙国王的不甘心之下,还会导致一场主要欧洲战争和法国的内战。”
李光地大人听到四爷的话心里一跳,生怕变成“战争爱好者”的四爷接着来一句:“那就让这个男孩, 去世吧。”
“臣另有担心。”李光地大人的担心和四爷不一样,同样深沉, “路易国王小重孙肩上的重任非常明确, 可他现在类似于一个,没有任何亲友在身边的孩子……”
一个类似于孤儿的孩子,他的生命在每一分钟里都被仔细监护,就算他坚强地活下去, 成家立业,可他的性格会如何?
其他人都听懂了, 更是叹气。
如果欧洲大乱,对大清国的影响……
如果这个男孩不是一个明君,他连守成之君也不想做, 未来的法兰西会走向如何?是不是延续英吉利的道路?对大清国又有何种影响……
一个偏殿的人都是政治斗争的好手, 都叹气于法兰西的命运, 叹气于世界的变化, 可他们面对这一切变化,展露出一个角的可能性未来,只能叹气一声“天有不测风云”“非人力可以挽回”,任由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缠绕不去。
安静无声。
皇上作为一个老人,作为一个皇帝,作为一个失去过很多子嗣的父亲和祖父,坎坷的经历让他最为理解老路易、老朋友此刻的心境。
可,他首先是一个皇帝,大清国的皇帝,已经打算对欧洲先动手的东方皇帝。
偏殿里的人,一个个的,都收敛情绪,小声讨论大清国即将开始的另一场战事。
法兰西送来友好的信号,大清国不会再有面对欧洲各国联军的风险,对葡萄牙的战事,也要提上日程,朝野上下即使还不知道这个事情,也感受到这股肃杀的气氛。
弘晙,也大约可以猜到。
弘晙阿哥仔细观摩眼前的一幅幅画儿,尤其是其中几幅,出自法兰西的华托先生,目光落在《乘船赴西特拉岛》的上面。
笔法柔和、画风柔媚纤细,属于现实主义倾向的抒情派。和其他的,浓重的巴洛克古典风格画,完全不同;和其他的先生们对皇权的歌功、对宗教的赞颂,都不一样。
眉眼皱巴。
他想起自己偶尔听到一耳朵的内容,人本主义和讽刺主义的《巨人传》,怀疑主义和享乐主义的《随笔集》,国家主义和限君主主义的《论共和国》……
曾经高高在上的路易国王,宛如“太阳”一样,法兰西的一切都要围绕他运转,听从他的意志,琴棋书画也都是赞颂太阳王的宏基伟业,宣扬法兰西的无上光荣……现在,他老了,即将离开人世,他全尽一生建立的法兰西帝国,也将迈向新的方向。
这个方向,法兰西的将士们、新旧贵族们、亦或者普通的老百姓……都不再以国王的意志为一切,而法兰西的文人,也不再以古典的宫廷巴洛克风为一切。
弘晙阿哥通过一幅幅画作的意境,敏锐地嗅到一种,名叫“大势所趋、人心所向”的味道。
弘时从五弟和六弟小妹妹的院子里回来,顺道来看看四弟休息了没有,果然没有休息。
还没穿常规的亵衣亵裤,而是一件法兰西式样的“长”袍睡衣,腰上系一根带子……
弘时挺乐呵。
四弟很像法兰西宗教画儿里面的“小天使”。
“这些画儿,四弟可以看懂吗?”弘时一眼看到四弟盯着看的画儿,更是乐呵。
华托先生是一位非常杰出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