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噙着笑, 坐在一旁:“出门时还是笑着的,怎么就哭着回来了?”
饮溪又从床上坐起,红着眼眶问他:“你知晓了?”
他煞有介事点了点头:“知晓了大概, 映瑶与我形容的十分传神,据闻你强抢了个生的极美的人间皇帝做相公, 还预备将人带到天上来。”
饮溪一听,眼眶更红了,别着脸过去,也不知在与谁人赌气:“不要他做相公了, 也不带他回天上了。”
“当真?”
“自是当真。”
“这也好说。”他笑:“倘使这次将你禁足三个月,三月后还管他真假与否,只怕那凡人都已又入一次轮回了。”
三个月!她回头,瞪圆了眼睛看他:“帝君果真这么说了?”
长夜摇了摇头:“瞧你这模样, 方才说的果然是气话。”
观她神情,长夜眸色暗了几分,开口却似玩笑话:“想不到我竟也有一日被人相负, 两百年前你刚来太清蚨泠境,可是吵着嚷着将来要与我结为道侣的。我且尤在这里守身如玉,想不到不过三个时辰不见, 竟叫一个不知名凡人抢了先,你说我该当如何?况他又叫你伤了心,看样子我须得下界叫他尝尝苦头才是。”
饮溪拧了拧手, 听着也一时羞愧。她原是说过这样的话的, 也知晓他们权当玩笑听, 便是长夜仙君曾在她幼时也笑着应过,说等着她长大便与她结为道侣,她也确然是这般预想的。
遇到封戎是个意外,将她的计划全然打乱。
她想了想,将那桌上的蟠桃果酒推到他面前,略有不舍道:“是我对你不住,这酒你便拿回去吧,往后我得了好的再送去你府上。”
他禁不住笑:“将我赠予你的东西还回来,这就要将我打发走了?此事如何清算,若你说不清,不若叫帝君来,由他来断一断这是非。”
帝君帝君,现今一听这二字,饮溪便心头发颤,忙说:“不叫不叫!我们自行清算!”
长夜一抿唇,那双漂亮的狭长眸子盯着她看:“适才帝君带你去书房,是如何说的?”
“帝君问我缘何不回天庭,又问我与那男子如何相识……”她抱着被子,将自己堆起,情绪又低落下来。
饮溪从未想过帝君会生气,还会生如此大的气,想了想,小心翼翼问他:“长夜,你在太清蚨泠境许多年,可曾见过帝君生气?”
太清蚨泠境大小上百个仙,长夜是最为神秘的一个。谁也不知他如今仙寿多少,更不知他灵力深浅,他领着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仙职,闲时便在山顶吹笛,过着真正如凡人想象不差分毫的逍遥神仙日子。
莫说旁人,就是帝君也与他有三分敬意,唯有他们几个小的,平日里不成体统惯了,整日里长夜长夜的叫,他也从不恼,悠然自得闲云野鹤,潇洒非常。
长夜已不论闲尘许多年,听她这么问,记忆却被霎时带回了千年之前。
九重天上大乘仙者不胜数,三清四御,皇天后土,还有如同清霄大帝这般的天生神祗。生来便具神格,寿与天齐,脱离于六道之外,无需刻苦修炼。天道赋予其无上的灵力与权力,执掌六界祸兮旦福,是为一方仙境之上神。
众神敬之仰之,万年来十分和谐。
谁不知晓清霄帝君是个极为冷清的仙?无悲无喜,无七情六欲,心怀丘壑,悲悯世人,乃是真正的仙者。
九天上神,动怒便是天生异象山河震荡,他不会轻易动怒。
唯有那么一次……
长夜做神仙太久了,见过了太多的事,太多的悲欢离合,可那一次,却叫他至今不能忘记分毫,兴许千万年后,仍会记忆犹新。
他将记忆中的情绪收起,含笑看她:“小丫头顽皮,下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