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溪不晓得面黄肌瘦究竟该黄到什么程度, 肌又要有多瘦,便依着自己心意, 随性化了个一瞧就很是穷苦的凡人模样。
因装模作样也要装的像些, 是以特意跑到了镇子上面的山上,给自己编了个听上去很像样的凄苦身世,便拖着一个独轮的木头板子与一个用一截木头化出的“父亲”尸体下山了。
途中遇上才下山采买回来的猎户,还将人拦住问了问:“嗳, 你瞧我这模样是面黄肌瘦吗?”
那猎户常年住山上,听过不少山野精怪传闻,一听这开口,禁不住就联想到黄大仙化人时总要拦住下山遇到的第一个人问上一句“你瞧我化的像个人吗?”
是以当即便认定眼前这女子是个黄大仙!
虽觉她面容委实是脏到不可直视,可一时又有些害怕, 又很有几分敬畏,就道:“像,像极了!”
饮溪很满意, 轻飘飘拖着那独轮木板车, 继续往山下去了。
她自觉挑了个好地方, 因着先前闲晃了几天,已熟悉了方位,直直便往那镇里集市上走去, 集市上人来人往, 是整个镇子最热闹的地方, 遇到个把富家少爷想来不是难事。
一身家当就这么摆在了一个豆腐摊旁, 那豆腐摊老板是一对母女, 母亲风韵犹存,身姿丰腴,女儿更是生的艳艳动人,似一朵风中招摇的小白花,水灵清纯,柔柔弱弱。
镇子不大,家家户户有些什么鸡毛大小的事都能传遍整个镇子,何况饮溪这半路冒出来的惊奇女子。
脖子上挂了卖身葬父木板子的第一日,饮溪没有等来善心又俊俏的富家公子,倒是等来了一群年过半百的妇人,三两个凑作一起,上前来问她家在何处从何而来,饮溪一一答了,然后收获众人怜悯的表情,并两个烧饼和一壶水。
第二日,依旧是没有俊俏公子,倒是有几个家境较为富裕的屠户子弟,带着满身腥气,提着二两肉来到旁边那豆腐摊子上,与那家的豆腐西施献殷勤。
第三日,依旧是一无所获的一天。
到了第四日头上,对面卖香包的老妪终是看不下去了,肯为她指一条明路。
“镇上的大户人家都在柳树巷子呢,此处是等不到人能买你的,不若去那柳树巷子碰一碰运气?”说完,她盯着饮溪的面容看了半晌,轻轻摇了摇头,轻喃着似是说给自己听:“可惜了,生的歪瓜裂枣,也不晓得别个肯不肯要……”
饮溪不觉这歪瓜裂枣是在说自己,听完也没犹豫,收拾起铺盖便往柳树巷子走去,还挑了个看上去最为气派的宅门。宅门口竖着的石狮比她还要高,极为敞阔,据闻那大门上的门钉都是用真金子做的,主人家原在京城做大官,是立过大功的侯爷,乞骸骨后告老还乡,一家老小在此,富甲一方。
啧,如此一来,岂不满府都是富家公子?
坐在侯府对面的第一个午后,饮溪果真等到了一个富家公子。
远远几十个骑马的护院开路,群马后便是一顶玄色编金的轿子。
为首一黑衣持刀男子快马加鞭赶到侯府门前,下马通传:“大公子回府了!”
门房上的小厮立马开门,急急跑入内,不一会儿便跟出来好多下人,恭敬候在此处。
饮溪睁大眼睛瞧着,看着那黑色大轿子停在门前,门帘一撩,先是露出一只颀长宽大的手。
外面日头正盛,皮肤是刺眼的白。
再然后轿内年轻男子走出,挺拔高大的身姿,鼻若悬胆眉目深邃,眉峰英挺锐利如刀刻,皎月昭昭般容颜,冷然不可接近。他穿了一袭石青直裰,袖口丝丝缕缕绕着神兽祥云纹,腰间只佩了一块羊脂白玉,紫金玉冠龙潜凤采,除此外分毫无他饰。
饮溪在天上是见惯了唇红齿白的男神仙的,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