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纳特先生在书房的窗户上都看得到庭院里姑娘们乐此不疲的尝试将风筝放到天上去,虽然她们还未成功, 可就连最稳重文静的简都在草地上边跑边笑。
风筝——风靡整个伦敦, 并可以想象即将传到各地去的最时髦的运动, 竟然是班纳特家的姑娘鼓捣出来的?
最荒诞的故事都不敢这样写!
班纳特先生捏捏眉心,认真的打量最喜爱的女儿,神情复杂极了。
“也许你愿意把始末讲给你震惊的父亲知道。”班纳特先生没有再看匣中英镑一眼, 而是要求伊丽莎白把她这半年的寄宿学校生活和盘托出。
班纳特先生想了解陶丽丝学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才能在短短的时间里使他亲爱的小莉齐变化这样大。
伊丽莎白欣然应允,这正合她的意,她希望父亲能因此考虑送三个小妹妹进入陶丽丝求学。
“……我和萝拉·克里夫小姐一拍即合。那是位理智聪颖的小姐, 我们非常非常的合拍, 思想相近、兴趣相投, 她给了我许多帮助。”
“莉齐, 我很高兴你交到了真正的朋友。”班纳特先生说,“而你们的胆大妄为,着实令我心惊胆战。”
“如果你不曾失去谨慎的美德, 就该记得《箴言集》里的忠告‘利益在后面推动着所有种类的德性和恶行’。照你的话,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项两位小姐甚至都没有经过慎重考虑的‘投资’, 就为你们带来上千英镑的利润,这极危险, 莉齐!”父亲看着伊丽莎白的眼睛, 严肃的说。
“消息一旦泄露, 你知道会招来多大的危险吗?上帝的圣职者都不敢说能视这样高的利润而无动于衷。”他讥讽道:“既体面又新时兴的产业最可怕, 为了榨干.你的价值,任何极端可怕的手段都能被使出来。”
“而你们,涉世未深又聪明莽撞的小姐,可是挂在枝头最香的那块肉。”班纳特先生严厉的警告她,务必要使她明白其中风险,可不是侥幸寻到一位还算可靠的代理人就能彻底避免的。
“也许班纳特家不是个有力的靠山,但莉齐,你也只有这个港口里才觉得最安全,不是吗?你的父亲还不算太老,他愿意把你护在羽翼下。”
“你什么都不说,独自承担,才叫我伤心。”
伊丽莎白对父亲感到抱歉,她连忙表示并非有意隐瞒,而是因为的确没能料到仅仅是风筝,就会带来这样大的影响——“我本来设想,大约就和花边作坊在我这里学到一种新的编织方法差不多,至多风筝的法子换回来的金畿尼会多一些……风筝这全赖于萝拉的贵族圈子和贾里德先生的高超手腕。”
伊丽莎白起先的确没太把这项小尝试放在心上,也觉得萝拉有些盲目乐观。可她低估了萝拉对那个阶层的了解,也低估了这个时代一项新奇优雅的运动会给闲的发慌的上流社会带来多大的震动。
“我无意责怪你,只希望得到一个你会始终清醒慎重的保证。”班纳特先生担心伊丽莎白被这轻而获得的财产蒙蔽,忘了知足的美德,就像在赌桌上吃到甜头的赌徒,迷上那种轻易获得金钱的滋味,而变得再不能脚踏实地的去获得报酬。不仅是穷困无知的流.氓,就连文质彬彬的绅士阶层,也大有因沉迷赌马而潦倒落魄的人在。
伊丽莎白把那页与贾里德先生的风筝店新订的合同挑出来,用事实来回答父亲:“迅速积攒英镑的滋味的确不错,如同被幸运女神眷顾一般。可亲爱的爸爸,我一直知道,贪婪会使人泥足深陷,并无时无刻不暗自警醒——这促使我与贾里德先生拟定了新合同,在我能提供新的样式和图案期间,可以得到我应得的报酬;而当我不能有新点子的时候,将自愿放弃那些高于付出的英镑,我会与萝拉一样,仅得伦敦风筝店一层的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