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了。
1995年以后民营公司拍电影时撒的钞票,大把钞票,让他变了。
钞票真有那么好吗。不是想如何拍好,而是想如何拍烂。
谢兰生也非常清楚蓝田今年活儿很多,九个月里拍了四部,但没想到曾经赤诚的他可以做到这样。
谢兰生长长叹气,到华国光的屋子里,告诉对方,让蓝田尽早回来,然后直接协议解约,付违约金,反正现在他有钱了。
华国光这演员副导听了以后十分震惊,谢兰生也没多解释。
而后,并没有过太长时间,谢兰生就听到蓝田屋子里面传来争吵,蓝田大声地吵吵着:“凭什么?!凭什么?!我在电影没开机时去外边儿接个活儿,保证21号回来工作,这都不行?!这都不行?!谢兰生太霸道了吧!!!谢兰生他自己已经把分镜头全画完了,我在前期又没事干!他谢兰生还能管的着我开机前干什么去?!我还愿意10月8号过来汇合就够意思了!”
华国光也不大明白,气势完全被压下去了。
谢兰生并没有多想,穿上拖鞋到了隔壁。
他一出现,蓝田吵吵的声音就小了很多,不过很快又喊起来:“解约,凭什么?!”
“不用凭什么,”谢兰生说,“合同是at will的,双方都能随时解约。蓝田,解约不是因为你这两周又接活儿了。”
顿顿,谢兰生又失望地道:“而是因为,电影对你不神圣了。”
听到这话,蓝田明显地愣住了。
谢兰生是真的痛心:“蓝田,你对电影失去敬畏了。”
潜台词是:你因为想多挣份钱把人家的电影故意拍砸。
蓝田忽然说不出话。
他无法反驳。确实,这段时间,他只想着多挣点钱,并不想再反复磨了。
谢兰生道:“祝好。在你找回初心以前我们暂时不会合作了。”转过身子,穿着拖鞋趿拉趿拉又出去了。
他想,要换以前他可能算了、让蓝田继续参与,可是这回他对拿奖不能说是势在必得,也要说是极力争取。这是欧洲“三大”的奖,蓝田已经不合适了。
他对电影失去敬畏了,为一份钱,对电影开始糟蹋了,真的还能拍摄出来固执于艺术、固执于完美的片子吗?
蓝田既然可以为了多赚份钱压缩一部电影的拍摄时间,那就可能会压缩第二部、第三部的拍摄时间,要知道,在中国,摄影师的薪酬是按一部电影来计算的,摄影师们多拍少拍全都是拿一样的钱,而摄影师,是主创里重要程度仅仅次于导演的存在,甚至能与导演并驾齐驱。这部《圆满》不光是自己的,还是莘野的、柳摇的、史严的、岑晨的、小红小绿的、执行导演于千子的,他不可以这样冒险。
谢兰生在画分镜时是参考了他意见的,然而现在他都有些无法相信蓝田的话了。
真的一心想拍好《圆满》吗?
蓝田有无可能对其他的片子不认真,但对《圆满》非常认真?是有的,还不小,他说不定也想拿一个奖而后去赚更多钞票,可谢兰生却是不想和他搭档拍《圆满》了。谢兰生他始终认为抱这想法不能出经典——经典电影的创作者需要固执甚至偏执,不单单是为名为钱就能轻易做得到的。也许他是太理想化了,可是他并不想赌博。
道不同不相为谋了。在罗大经“叛逃”以后,谢兰生已非常明白摄影师要志同道合,可是如今蓝田变了,他再一次走到这步。
…………
在和蓝田分道扬镳后,谢兰生把摄影师的候选名单过了一遍,最后抄起床头电话打了一个国际长途。
很快,对面响起一个粗犷的声音:“hello?”
“hello,”谢兰生问:“is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