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色的台灯照亮桌面,他面前是一个翻开的牛皮笔记本,似乎正在写什么东西。
“该你了。”他走过去敲敲桌面,不出意料地发现莱因哈特的睫毛颤了颤。
“我睡觉了。”陈河上床,往军绿色的被子里一钻。
暖融融的棉花里似乎带着独属于莱因哈特的气味,那是一种清冽的、干净的气息,像是冰冷而洁净的雪地。
莱因哈特的喉结动了动,他深呼吸,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衣服,又取出一床新的被子,抱在怀里。
“等等,你去哪里?”
莱因哈特的手放在房间的门把手上,道:“我去隔壁和阿兰上校挤一挤。”
陈河万万没想到他宁愿去和副官睡也不愿意留下来,他故意挑剔道:“你要和他睡一张床?”
“我打地铺。”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不愿意一个人睡觉,半夜抱着自己的枕头挤到我的被窝里来,哦对了,你那件小兔子睡衣还是我给你买的,两只耳朵毛茸茸可爱死了。没想到才过了这几年就不肯认爸爸了,爸爸心好痛。”
陈河一脸“吾儿叛逆伤透我的心”。
莱因哈特的脸在灯光下一点点红了起来,红得剔透,他逃避道:“我走了,你早点睡,记得不要乱翻身小心掉下床。”
说罢他把门“咔哒”一声关好。
陈河在床上坐了十几秒,难以置信自己在莱因哈特面前这么没有吸引力,他沉痛地反思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太直接,随后蹑手蹑脚地下床,走到书桌前。
“我就看一眼。”陈河对自己说。
他清楚地知道桌子上那本是莱因哈特的日记,他的日记本从小到大都是那一款,从来没换过。
八年未见,陈河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不了解自家孩子了,他决定补习一下功课,起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这是不对的,但我只看一眼,就最近几天的……”陈河努力说服自己。
他刚把手伸向笔记本,突然门又开了。
陈河:“……”
莱因哈特:“……”
陈河道:“我想把你那件粉红色的小兔子睡衣画下来,找个厂家定做,正在仔细回忆,对了你现在身高多少?”
莱因哈特默默地报出自己的身高,又在陈河的追问下说了三围,然后找出纸和笔给他放在桌子上。
最后他拿起笔记本,当着陈河的面往书柜里一放,落锁。
“咔哒”一声。
“画完了早点睡。”莱因哈特道:“明天见。”
看起来他好像就是忘了收起日记本所以才特意回来一趟的。
陈河被留在静悄悄的房间内。
他先走过去,研究了一下房门,把门反锁好。
然后从书架上找到一盒曲别针。
将别针掰直,起身在锁眼里捣鼓了两下。
“咔哒”一声,锁开了。
陈河愉快地笑了下,先不急着去看笔记本,他低头,刷拉几笔在纸上涂了一只粉叽叽的兔子,拍照,发给莱因哈特,问:“好看么?”
“……好看。”
“那我让老宋替你订做了。”
莱因哈特:“……”
他靠在床上,面对光脑屏幕里那件有兔耳、兔子肉垫还毛茸茸的睡衣,违心道:“好。”
虽然这么大人还穿兔子睡衣很丑,可要是只在晚上、在自己房间、在他面前穿一穿的话……就还行。
副官睡在地上,惨兮兮地裹着被子,仰头看大半夜不去和上帝压狗导游睡觉偏要来抢自己床的少将。
余光不小心看到了睡衣,他惊讶道:“这什么怪物?”
“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