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屹西把路无坷带到医院的时候她奶奶还在手术室里。
医院走廊白墙发黄, 外面久久不见下雨, 头顶那片乌云散不开, 走廊上像六七点一样昏暗。
医生护士匆忙的脚步声来来往往。
路无坷坐在手术室外那排蓝色的椅子上, 沈屹西也坐在上面。
路无坷看起来很平静, 甚至不像是个来看病人的, 她的慌忙似乎只在一开始楼梯间接到电话那会儿出现过。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副样子让沈屹西有点不舒服。
她像是在应对这种事上早已习以为常, 是经验给她磨出来的冷静。
这种时候一秒钟都显得格外漫长,过会儿走廊上的灯被啪地一声打开,白炽灯白冷的光刺眼地落在人的眼皮上。
路无坷下意识低头避了下光, 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一直被沈屹西牵在手里。
沈屹西注意到她目光,拇指轻擦了擦她手背。
路无坷盯着看了会儿,想学他, 奈何手指比他短不少,够不着他手背。
沈屹西觉得好笑:“傻不傻?”
这时手术室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路无坷明显一直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刚听见声响就看了过去, 出来的是个护士。
路无坷起身走了过去:“你好, 我奶奶怎么样了?”
护士摘了口罩:“你是赵锦君家属是吧?”
路无坷点点头。
护士说:“病人突发脑出血, 现在已经脱离危险期了,待会转到病房。”
赵锦君在两年前没查出癌症之前身体一直很健朗, 连小病小痛都很少有, 更别说像脑出血这种急性病。
路无坷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却还是问:“怎么会脑出血?”
护士说:“这个待会儿医生会跟你说, 你现在可以先去准备准备, 病人可能得在这边住上一两个月。”
路无坷很冷静:“好。”
沈屹西在旁瞧着她,没有打扰。
赵锦君很快被从里面推了出来,这还是上次路无坷因为路智远那事跟奶奶意见不合后到现在第一次见到她。
两人都是倔脾气,婆孙俩这大半个月来连个电话都没打。
直到今天医院打来的这通电话,打破了她们之间的僵局。
赵锦君还在昏迷,脸被氧气罩勒出了一条褶子,面色苍白如纸。
奶奶被安顿在楼上的病房,里头放着两张病床,现在病房里只住着赵锦君一个人。
路无坷跟着医生去了办公室,沈屹西不方便进去,在门口停了下来,低眸瞧她:“搁这儿等你。”
路无坷点头,进去了。
这医生就是给赵锦君动手术的,大概四五十岁的年纪,见她进来了让她在桌前坐下。
路无坷坐下后医生翻了个文件袋递给她:“听护士说赵锦君是你奶奶是吧?”
“是。”
“是这样的,”医生说,“你奶奶虽然有高血压,但这次脑出血不是高血压所致,是因为她这个肿瘤恶化诱发的这次脑出血。”
路无坷愣了一下。
医生看她这反应就知道她不知情,这种病人的家属他见得太多了。
“这是肿瘤科那边送过来的资料,你奶奶半个月前来医院做过一个检查,癌细胞又重新扩散了,你奶奶没把这事儿告诉你们?”
半个月前正是路无坷上次回家那段时间,当时老太太浑身酸疼到起不来床,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路无坷问她检查了没有,老太太还让她别担心,说查了,什么事儿都没有。
隔天奶奶不仅起来给她和阿释做饺子吃,还因为路智远的事儿跑了趟派出所,那会儿的奶奶已经生龙活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