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轻拿轻放,生怕惊扰了谁似的。
夜里,闻恕占了她的长桌案,百无聊赖的翻着她架子上放着的《南屏游记》,耳边时不时传来水声荡漾。
翻着翻着,闻恕指尖顿住。
这游记记载了许多新鲜事儿,其中一部分便是南屏盛产的吃食。
打这一页起,但凡书中提及的食物,都会附有一张“图解”,画的实在叫人忍俊不禁。
闻恕嘴角弯了弯,分明就是个小孩儿,平日里端着像个三五十的正经人。
又过半柱香的时辰,男人的耐心险些耗尽,蓦地鼻尖飘过一阵皂角的清香。
姑娘半湿着发尾,光着脚从耳房过来,银白色丝质的薄衫,怎么遮也遮不住里头的玲珑。
闻恕看她的目光从来都是毫不遮掩的,她自然瞧的懂。
今日他又来的这样早,伺候他也是理所应当的,这点心理准备,她在进宫前便已做好了,不过…
姑娘顿了顿,在原地停了一刹,自打上回洞房后,他其实并未再碰过她,只那一次实在不是什么很好的记忆。
“愣着做什么,过来。”
付茗颂猛地回神,疾步朝他走去。待停至桌前,才发觉他手里翻的是《南屏游记》,她攸的一滞,竟有些欲盖弥彰的伸手拿过,连忙放到架上,“臣妾疏忽,明日定让人置些皇上爱看的书过来。”
闻恕顿了顿,扭头见她垫着脚尖将游记放在最高的那层,忍住不笑话她:“没见过的东西,画不好也是常事,往后有机会,朕带你去见见。”
啪嗒一声,那本书册从姑娘手中脱落,付茗颂身子僵住,像是什么姑娘家的秘密被察觉了似的,耳根至脖颈,红了个彻底。
待到为闻恕宽衣时,她也没抬起脸,脑袋像是要低到地里去。
那双芊芊玉手环住男人的腰身,一下便解了腰带,原本修身的衣裳变得宽松,闻恕忽然道:“今日,魏时均来求赐婚,求的是你四姐姐。”
付茗颂正好将他的外袍脱下,冷不丁手中一顿,对上他的目光:“魏…时均?”
男人眉头一扬:“你认识?”
“不认识,听过。”她想了想,随即轻轻皱了下眉头,“大抵,不是四姐姐喜好的样子。”
听她这话说的,闻恕饶有兴致的打趣了声:“你还知道你四姐姐喜好怎样的?”
姑娘抿了抿唇,没应声。四姐姐喜好何品性的她是不知,不过,她喜欢模样好的,若是像那话本子里的翩翩公子哥最好。
就比如,恒王那模样的。
须臾,烛火吹灭。
薄被覆身,脊背抵着滚烫的胸膛,付茗颂等了半响没见他有动静,窸窸窣窣的挪了挪脚踝。
随即,腹部被摁住,“不想睡了?”
她顿了顿,翻了个身过来。夜里瞧不太清他的脸,反而壮胆。
她仰起头,温吞吞的问:“魏家求娶四姐姐,皇上应了?”
闻恕没料到她还惦记这事,低眉道:“尚未,怎么?”
黑夜里,小姑娘眉头微不可见的紧了紧,“魏时均他…不是个可托付终身之人,四姐姐若是许给他,大抵就完了。”
闻恕搭在她腰间的手收了一寸,“付家想拿你换富贵时,可没有这般顾虑。”
话落,付茗颂一怔,肉眼可见的沉默下来,半响没说话。
闻恕垂眸,就见怀中的人那小扇子似的睫毛一下一下的扑腾着。
蓦地,付茗颂慢吞吞道:“那是祖母和父亲做的,不该牵扯她,何况…四姐姐人不坏,她就是娇气了些,从前她看不惯二姐姐,还有意无意替我解过围。”
她颠三倒四说了半响,最后总结出一个结论:“她待我,还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