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舟车劳顿, 唐见微童少悬等人总算是回到了博陵。
卫袭到了博陵之后打算直接回戍苑。
任性地离开戍苑几十日,可想而知回朝之后有一大堆的事儿需要她处理、定夺。
可同时,因为这是她人生之中难得的任性, 游历了山川,面对面为百姓诊治,她是开心的。
这也是她人生之中难得以别人为中心去做某件事。
而此刻这些日子卫袭的“中心”,枕着她的大腿, 睡得正香。
御驾入了博陵城门, 童少灼还全然没有要醒的迹象,越睡越舒服似的说了句梦话, 挠了挠脸。
卫袭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将手里的卷帙卷起,轻轻敲了敲她脑袋:“博陵到了。”
“唔?”
童少灼睁开眼睛,看见了卫袭,继而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枕在天子的大腿上。
立即坐了起来。
难怪这一觉睡得这般香甜,原来是将大苍天子的腿当了枕头。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童少灼擦了擦嘴角。
“睡一路了。”卫袭看着她,嘴角待笑不笑。
“啊?那, 卫姐姐怎么不叫醒我?”
“你刚刚服用了雨露丸和散灵丹,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我叫你作甚?”
“唔。”
当贵妃也有些日子了, 这近两个月的时间里,童少灼和卫袭几乎是朝夕相对,可她依旧看不透卫袭说什么话的时候会是什么情绪。
有时候觉得她的确是开心的, 童少灼便趁机说两句得寸进尺的话,结果看她又沉默了, 换上一副随时能砍人脑袋的凶脸。
有时候觉得她那不吭声的肯定是在生闷气, 可一回头, 又被她一声不吭抱个满怀……
天子的脾气,从明堂之上到日常生活,向来让人琢磨不透。
但童少灼至小就有一个特别执拗的习惯,越想不通的事情她就越是喜欢去琢磨,非得找出个规律研究出个门道来才罢休。
卫袭这份喜怒不表于色的性格,对她而言便是一份难以言状的吸引力。
她很想拆解卫袭,想要明白她性情的每一个角落里的秘密。
想要知道她所思所想,所爱所恨。
想要明了她思绪最细微末节的变化。
童少灼要帮她揉腿:“我脑袋可沉了,腿被我枕这一路枕麻了吧?”
卫袭道:“不用。”
童少灼嘴上说着“甭客气”,一爪子下去疼得卫袭差点跳起来。
“这,怎么了?”童少灼不解。
卫袭立即将自己的腿保护起来:“……你这是帮我揉腿还是卸腿?”
童少灼力气大这是常年习武和军旅生涯练出来的,她自个儿平时没什么感觉,自然下手也没个轻重。
大腿还是相对而言比较脆弱也怕痒的地方,被她这么一捏,卫袭有口难言。
童少灼赶紧道歉,说得特别真心实意,看她拧着眉头语速偏快,脸都急红了,便知她方才不是故意,这会儿是真的在意。
卫袭没法怪她,反而见着她着急的样子,心中有些惬意。
车马停在了皇家别馆之前的空地上,周围除了守卫之外没有旁人。
自这个岔道开始,戍苑和崇文坊就是两个方向,童家人过来问安,顺便道别。
童少灼想回家看看都没机会,只能跟着卫袭一道回去。
这近两个月的时日,她和家人相处的时间已然不少,可还是意犹未尽,马上又要和两位妹妹分开,童少灼舍不得,跟卫袭说下车去和姐妹们说两句道别的话。
“去吧。”卫袭的御驾没走,她将卷帙重新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