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眼睁睁看着哥们儿丢魂,赶紧在房里找了一下。
临近清明了,不少村民家里备了香烛纸钱等物。兰菏在杂房翻到了一刀黄纸,只是上面还没打钱印。他手指翻飞,直接将黄纸折了数次,再一撑开,就成了个饱满的元宝。
兰菏和爷爷相处多,也会帮着忙活,手工十分熟稔,纸元宝一天能叠几千个。虽然很久没动手了,不一会儿也叠了一小堆。
叠完纸元宝,又找到白纸,折成了纸衣。也有彩纸,但新丧者的纸衣,要用白纸来裁,新鬼是不敢穿彩色的。他是折给新丧的宋老爷子,自然用白色。
又折了个小纸人,照着程海东身份证号写上名字与生辰。
另有一个信封,写上老人全名和生卒年——这是他上香时,在寿材上贴的榜文看到的。写上姓名,才能确保亡者收到。
兰菏把东西都抱出去,将元宝堆起来,纸衣和纸人堆在上面,手里拿着程海东的打火机。
烧纸人是为了给程海东作替身,好叫他趁机回来。元宝和衣服,则是兰菏念及老人家儿孙没给他烧什么真家伙。
有了这些,老头也好过一点。
兰菏按动火机,小小的火苗摇曳起来,倒映在他瞳孔里。
叠金银山百座,化幽冥帛万张,为亡者通九泉之道——
兰菏忽觉胳膊一酸,手不受控制一般向前一伸,打火机的火苗就碰到了元宝,迅速点燃,元宝山一下窜起了火焰!
元宝烧得极快,不知哪里来的风,将纸灰卷起来,蝴蝶般向上飞舞,飞得极高,高得甚至超过了屋顶。
兰菏瞳孔收缩了一下,元宝焚烧得太快了,一瞬间尽数燃了起来,他根本来不及放信封,这样没法保证元宝被亡者拿到啊。
而且,纸灰横向飞,才是亡者收到的标志,据说,若是风吹向上……
呼——
一股凉飕飕的风好像吹在了脖子根。
骨头里又有了酸酸胀胀的感觉,就像阴风一直刮进了骨缝里一般。
深夜的清式古宅院子里,只有清凉的月光洒下来,几乎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一点颜色,除了翻飞的纸蝴蝶,唯有那轻轻的呼吸,好像近在咫尺,好像就在……就在……
兰菏缓缓呼出一口气,硬着头皮转过身体,正对上一张灰白色的脸,漆黑的瞳仁幽深无光,呼出来的冰冷气息打在了兰菏脸上。
兰菏心脏猛的一缩,手指一抠掌心,才保持了镇定!
他们之间的直线距离大概不超过一米,兰菏对上他的眼睛,只觉得幽森的气息包裹全身。
对视两秒后,对方竟将脸更贴近了一点,打量起似乎没什么反应的兰菏,黑洞洞的眼中满是审视。
“……嗯。”兰菏缓缓把信封捏起来,扇了扇风,直视前方,“肚子好饿啊。”
对方狐疑地看着兰菏,保持近距离,死盯着兰菏看。
常人在这样逼视下,恐怕早就崩溃了。
兰菏也看得更清楚,他穿一身白,戴着高高的帽子,帽子上还有四个字:一见生材。手里提着红灯笼,灯笼上写的四个字:东岳阴司。
这是……白无常?
地府公务员中知名度绝对靠前的一位,传说里的勾魂使者,无常鬼,形象在华夏也是人人皆知了。
都说恶鬼最吓人,但显然,负责捉拿恶鬼的阴差们也不遑多让。无常鬼也是鬼,就算本性善良,在执勤那么多次后,也该练出一身煞气了。
恶鬼见了都怕,何况是阳间的活人,据说不小心撞一面,都要大病一场。
兰菏大多也是理论知识,纸灰高飞,的确是被地府鬼神所占去的迹象。只是有点奇怪,传说中白无常也算阴间大佬了,阴差之首,专捉拿恶鬼,常人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