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望见薛咏的那一瞬间。
邢烨然觉得他强硬建起、用以隔开薛咏的无形的高墙轰然倒坍,尽管在此之前,这堵墙就已经遍布裂痕,只是他还有一丝执拗,不愿放手,闭眼支撑,还用各种恶言恶语去填补裂缝。
他幼稚、可笑的反逆这下算是一览无余了。
好丢人。好尴尬。
邢烨然傻眼了,他慢吞吞地站了起来,红着耳朵,不知所措。像一只做错事的小狗一样盯着薛咏。
明明他是在说薛咏的好话,他反倒觉得很丢人。这与他和薛咏水火不容的关系设定不符。
薛咏一时之间也没说话。
他们两个吵架吵惯了,有事无事都要互相嘲讽几句,一日不拌嘴就心里痒痒,从未和谐相处过。如今要说几句软话,却不知从何下口。
薛咏干巴巴地说:“我来叫你一声,过会儿回家吃饭了。”
邢烨然“哦”了一声。
薛咏转身回家去了,邢烨然则仍在原地缓颊,晾凉脸庞的热度。
邢烨然看着薛咏离去的背影,很想直接追上去,又觉得很没面子,不好意思。
待薛咏真走了,他心底情不自禁地浮出几分后悔,多么好的机会,他为什么不趁机跟薛咏道歉呢?
道理他都懂。
他就是和薛咏对着干,也没办法改变过去。薛咏嘴上不饶人,说话不好听,却是个有良心有善心的人,他爸妈风光的时候呼朋唤友,落魄了都变成凶神恶煞,只有薛咏收留他。他还害得薛咏丢过工作,薛咏都不计前嫌。
或是因为薛咏真心爱大哥,或是因为薛咏善良仁恕。
都怪拳击馆太嘈杂,才害得薛咏走近了他都没听见。
这次他算是输了个彻底。
要是薛咏当面直接嘲笑他就好了,偏偏薛咏什么都没说,反而让邢烨然更加忐忑不安起来,心里不停地想,等下回去以后薛咏会怎么说他。
菲菲拍了他一下:“发什么愣呢?这不是正好?回去以后好好跟薛咏道歉。”
邢烨然还是觉得拉不下脸:“……该听到的他都已经听到了吧?还需要我重新说一遍吗?”
菲菲说:“七哥宽容那是他的事。”
从拳击馆回家走路十分钟,邢烨然拖着步子回家,越想越混乱,心绪如绞成一团的线球,怎么理也理不清,又不能直接一刀两断。
邢烨然回到家时,薛咏正在做饭,饭菜的香气飘到门外。
邢烨然轻手轻脚地进家门,他鼓起勇气走到薛咏身边:“要帮忙吗?”
薛咏说:“你摆下碗筷吧。”
邢烨然摆好碗筷,又回到薛咏身边,问:“还有事情要我做吗?”
薛咏看都不看他:“洗洗手吃饭吧。”
薛咏怎么不骂他啊?邢烨然浑身不自在,在那碍手碍脚地拄了好一会儿,索性心一横,说:“你要笑话我就尽管笑话吧。”
薛咏最后一道菜已经烧好,关了煤气灶的火:“我笑话你干嘛?快洗手去。”
薛咏乘好菜,端菜去餐桌,邢烨然抢着把锅洗了,灶台擦了。干点活会让他安心许多,觉得没那么亏欠薛咏了。然后才去洗手,上桌。
邢烨然食不下咽,薛咏这若无其事地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他忍不住想问问,该怎么开口呢?
“喂,今天我在拳击馆说的话你从哪开始听的?你可别太得意,我只是客观上承认你是个好人,并不是在夸你。”
——这也太冲了,一定会想平时一样吵起来。
“七哥,之前的事是我不对,对不起。”
——这未免过于低声下气。
邢烨然还在犹豫。
薛咏先开腔了:“天气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