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咏像被戳破内心中最卑劣的心思,罪恶感重重压下来。
深夜的小路只有他们两个人, 薛咏仿佛顶着重石, 慢慢地重新站起来, 威胁似的望向邢烨然,可即使他站直, 现在邢烨然也比他更高。
邢烨然上前一步,罩下来的影子便跟着在他身上再爬高一寸。
尽管薛咏没说一句话,但眼神很吓人,像意识到威胁的猫科动物,伏身炸毛。
薛咏知道他当初究竟为什么要把邢烨然送走。
他根本没那么高尚——
是他一日日看着少年长成,被少年无时无刻不炙热的眼神熨得心头滚烫,难以自持, 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叫邢烨然得了手。
哪能都怪在邢烨然一个人身上。
是他太龌龊,根本抵抗不住年少青春的诱惑。
他怕自己万劫不复, 才把邢烨然强行赶走, 为了成全自己心中的道德底线。
——现在却全部邢烨然这样不管不顾地揭发出来了。
他便更加厌恶自己。
邢烨然厚颜无耻地靠近过来。
薛咏抵触极了, 却不知为何,像被定在原地, 挪不动脚步, 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得发慌, 这一个多月, 甚至可以说这几年来, 他都在煎熬。
每一年, 每一月, 每一日,每一刻,都在煎熬。
他知道不可以,不可以,但就是会想起邢烨然。
想起曾经有个少年奋不顾身地爱过自己,世上的旁人纵是条件再好,同邢烨然一比,也显得索然无味起来。
邢烨然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低下头,想要吻他。
薛咏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眼神像在威胁“你敢靠近我?”,但邢烨然却觉得他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邀请的意味。
这就是他的可趁之机。
机不可失。
邢烨然突然明白了。
薛咏越是动摇,就反抗得越是强烈。
薛咏扇人一巴掌那可不是盖的,却像是揍在一块石头上。
邢烨然仿佛受到鼓舞般,反而大跨一步,飞快地上前,豁出一切一般抱住他,吻下去。
像是一星火花落入荒原,他荒芜寂寞的孤城之中猛地燎起一丛烈烈燹火,烧得他心慌。
薛咏推他,没推开。
邢烨然按着薛咏的后脑勺,柔软地撬开了他的牙关,舔舐着他口腔中的敏感部位,他大哥都没发现过,大概是只有邢烨然会这样不管不顾粗暴地乱闯一气,每次触碰到,薛咏就会觉得酥酥麻麻,浑身发颤。
灵魂也在跟着发颤。
邢烨然依依不舍地亲完,想打完一架场,他拼尽所有的勇气和力气去吻薛咏,都忘了呼吸,现在才记起来要喘气,抱着薛咏,等待薛咏骂他或者揍他。
意外地发现薛咏什么都没做,像是变成一具空壳,没有声息地被他抱在怀中。
邢烨然这才敢问:“……你不揍我吗?”
薛咏过了片刻,才闷声说:“我又不是暴力狂……”
又停顿。
薛咏轻声说:“我这么做,对不起你哥。”
邢烨然抱得更紧,吻他的耳边,说:“都怪我强迫你。不怪你。”
“我了解你,薛咏,你就是看上去坚强,其实又胆小又古板,你越害怕就装得越凶。你想打我就打我吧,我不还手。你要是很过意不去,你就打我。都怪我,你是迫不得已才屈从了我。”
薛咏憋了多年的情绪像是突然被按下按键,一口气爆发出来,眼泪像是开了闸一样疯狂涌出来:“是怪你,都怪你!!你以为我狠心把你赶走是为了什么啊?你以为我真的那么铁石心肠啊?四年,真养只狗都有感情,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