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咏私下去约了廖昆见面。
廖昆又换回了朴素寒酸的装扮, 不过染黑的头发还保持着, 薛咏一见面就说:“你把头发染黑了啊?”
廖昆摸摸脑袋,讪讪地说:“呵呵, 我买了染发膏自己染的……很便宜的,十块钱包邮,这样看上去有精神气一点, 老板才肯要我打零工。”
薛咏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廖昆不禁忐忑,寒毛直竖,心想, 该不会被薛咏瞧出什么破绽来了吧?
薛咏强硬地说:“你女儿病得那么重,她到底住在哪家医院?带我去探望她一下吧。”
薛咏想,廖昆说不定压根就没结婚, 也没有女儿, 所以才拒绝众筹医药费的提议, 也不敢让他上门探病。
“好。”廖昆这次却没敷衍他,答应了下来。
薛咏愣了愣,没想到廖昆这么干脆。难道是他多疑了?
薛咏骑车载着他,去了廖昆所说的医院。
廖昆并不生疏地带他到了住院部, 签名, 上楼,带他到病房外, 隔着探视窗口, 看到一个短发瘦小的小女孩正在病床上睡觉, 脸上戴着氧气罩, 手背上打吊针,她看上去同廖昆说得年纪相差无比,五六岁的模样。
床围处还有病人名牌:廖灵。
说了是来探病,薛咏肯定带了礼物,他把营养品礼盒递给廖昆。
廖昆说:“不能进去,只能在外面看一眼,吵着孩子睡觉了不好。”
薛咏点点头。
等他们走远了,到吸烟区无人处,薛咏掏出一包烟,抖一抖,磕了两支烟出来,自己一根,给了廖昆一根。两人点起烟,薛咏抽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困惑地说:“我有些不明白,你女儿病得那么重,你怎么还有心情出去玩女人。”
廖昆呛到了。
薛咏还帮他拍了拍背:“昆哥,我给你钱是因为我当年欠你的。但你大可以直接问我要,不用找什么借口。你就实话告诉我,你问我要钱真的用来给你女儿付医药费了吗?”
廖昆没回答,望着他,眼神一点点变冷,把还没抽两口的烟扔在地上,一脚踩上去,说:“你现在是发达了,还能这样装装假好心。”
廖昆冷笑一声,讥讽地说:
“我这不是在给你找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让你好掏钱吗?”
“你不是觉得我很可怜吗?你看看我,再看看你自己,当初我们一起打拳,现在呢?你是名牌大学研究生,我聋了一只耳朵,瘸了一条腿,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混着。”
“觉得我可怜就给我钱啊。给钱啊。”
“是你欠我的,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薛咏。”
“我已经差不多把我的存款都给你了。”薛咏心烦地说,“你不能这样骗我……我给你钱是我情愿的,可是,你拿去干正事就算了,你放着生病的女儿不管把钱拿去玩,那你女儿呢?”
话音还未落下,廖昆抬手给了薛咏一拳。
薛咏懵了。
他心底的火气一下子冒了上来:“你……!”
薛咏刚脑子一热,握紧拳,就听见廖昆说:“你就这样一记勾拳把我的一边耳朵打聋的。要不是因为我这只耳朵聋了,后来我也不会又瘸了一条腿。”
顿时所有的愤怒都被愧疚给冲散了,脸颊被打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薛咏这辈子没做过什么亏心事,这是其中之一,他永远无法忘记,当自己清醒过来时,看到廖昆倒在血泊中时的惊惶。有时候他真的宁愿死的是自己。
十六岁的廖昆打不过他,现在这个瘸了一条腿的廖昆更打不过他。
正是因为廖昆残疾、弱小,薛咏更没办法对他动粗,反而挨了打。
廖昆尖锐地说:“我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