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云苔抿笑,“殿下甚懂。”
少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笑了下:“前两天在大哥府里喝到过。”
谢云苔心弦一紧——这话的言下之意,他自己手里没有。再多看看他身上依稀有几分显旧的衣袍,谢云苔心里多少有了数,这位小皇子怕是在宫里并不太受重视。
她便提了几分神,觉得多当心几分为好。免得府里司空见惯的事落在人家眼里成了炫耀,倒平白招惹是非。
——这样的事总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民间是这样,达官显贵也是。
但少年倒没再说什么,似乎并未多心,只很享受这茶,缓缓地品了大半盏。
苏衔久久未归,殷临晨不知不觉已喝了三盏茶。天色不知不觉地黯了下来,眼见快用晚膳了,谢云苔从容自若地询问:“殿下晚膳想用些什么?”
府里用膳没什么规矩——主要是苏衔本人不讲规矩。有闲情逸致的时候他可以一顿要上几十道菜挨个尝一口然后赏给下人,没心情时一碗素面就是一顿饭。
但招待客人自不能这样,还是要像模像样地备上一顿席才好。谢云苔想着对方处境微妙,怕备得简陋了显得不敬,备得隆重了又刺心,索性让他自己说。
为免对方直接回一句“都行”,她又自顾自笑说:“丞相大人的性子殿下大概也知道,平日里用膳都是不讲什么规矩的。奴婢入府不久没见过殿下,也不知从前是如何安排,还请殿下说个大概。”
殷临晨原已张口,听言果然把话噎了回去,可见先前十之□□是想告诉她:都行。
于是她便见眼前的少年苦恼了起来,紧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闷闷道:“我平常过来,也没什么规矩啊,丞相大人吃什么我跟着吃什么。”
说罢又是一阵苦思冥想,他终于神情松了些:“啊……有一次膳房上了条烤鱼过来,似是用加了酸菜烤的,味道倒甚好。若是方便,就这样吧。”
方便,只要点了菜怎么都方便。
谢云苔气定神闲地一福,即刻去膳房传了话,说有位皇子殿下在书房等着,点名晚膳要吃烤鱼。
未成想膳房的厨子倒对他熟悉,听言就笑:“六殿下吧?知道了,一会儿就好,你等两刻工夫让人来端。”
谢云苔这才知这位皇子行六,再算算三皇子的年纪,不由慨叹宫里的孩子可真多。算上公主们大概至少要一年一个了,偶尔怕是还能一年添两三个。
两刻之后,烤鱼端上桌,谢云苔怎么也没想到,六皇子竟兴致勃勃地跟她说:“来啊一起吃嘛,自己吃饭多没劲。”
“……”谢云苔窒息,“不好吧……”
她常与苏衔一起用膳,可苏衔本就是没规没矩的人,而且她是苏衔的通房。跟皇子同案而食,看起来可就胆子有点大。
六皇子却不管这么多,直接上手一拽,按她坐到对面的空椅子上,拿了双筷子一敲:“又没别人,有什么关系?”
谢云苔面色微僵,想了想,罢了。盛情难却,她一味的拒绝没准反倒得罪人。不如就这么乖乖坐着,象征性的吃两口,权当陪着他。
是以谢云苔吃了一小口鱼肉,细嚼慢咽地品完了,又挑了一小片压在烤鱼下的青笋来吃。刚嚼几下,临空传来一句飞音:
“你们私下吃烤鱼不叫我——”
“咳——咳!”谢云苔猛地被嚼碎的青笋呛了,举目望去,一道人影正在屋门口稳稳落地。谢云苔赶忙起身:“……公子。”
她原本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心虚,这一刻却突然心虚了,急忙解释:“六殿下……六殿下等了公子许久,眼看这个时辰了,奴婢又不知公子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所以先……”
“是我拉她一起用膳的。”六皇子也站起身,衔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