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地梦见这个地方,每晚每晚,只要陷入沉睡她就会再一次回到这里。回到这个父母离婚之后,母亲带着她所居住的地方。
而那首歌……那首歌是母亲的男朋友最喜欢的歌,有时候他甚至会哼着那首歌来抚摸她。安妮是如此痛恨那首歌,痛恨到听到就会想要呕吐的程度,但它却是她梦魇的永恒旋律。
艾达记得这样多的细节,这样多的,安妮向她倾诉的细节。
“我为了消除她的噩梦花了很长一段时间。”
说到这里,她艰难地忍下一声叹息。安妮的噩梦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典型表现之一,记忆闪回。
“她之前有跟我报告说,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再做过噩梦了。但是最近她的生活应该有了新的压力源,所以又开始做梦了吧。”
蝙蝠侠和她并肩走着,寻找那间传来歌声的房间,闻言稍稍侧过头来,垂下眼看了她一眼。
“是什么?”他问。
“她父亲取消了在我们这里的后续治疗。”说到这里艾达几乎要冷笑了,“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心理学就是骗人的,认为我给他的女儿定那么长时间的疗程只不过是为了从他那里骗钱。他想要知道患者究竟对我们说了什么,对于我们不把和患者的谈话记录分享给他深感不满。所以在他的女儿有所好转的情况下中断了她的治疗。”
说到底,安妮的父亲之所以会把她送来诊所这里,也不过是因为她学校的校长对他说,如果不给女儿进行心理治疗,他们就要勒令安妮退学。
那个男人和很多家里有这样的孩子的父母一样,他们要的并不是孩子真正的好起来,而是他们改正行为,不要再给自己惹麻烦。
他并不关心安妮真正的心情。从很久以前就已经是这样了。
“……”
蝙蝠侠转过头去,看着窗外不绝的暴雨与雷电。许久,他的声音才又一次响起,比先前要低沉不少。
“所以外面才一直在下暴雨吗?”
“是啊。”艾达还是没能忍住那身叹息,“她认为她无处可去。”
那场暴雨或许从未在现实中降临。但又或许它一直下在她的世界里。从过去一直下到如今。
蝙蝠侠沉默了更长的时间。
而后,他的手迟疑着,缓缓地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说。
“……我真没想到能从你这里听到这个。”
艾达回忆了一下布鲁斯·韦恩在她面前发表的那番关于蝙蝠侠的慷(人)慨(身)陈(攻)词(击),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她十分感慨似的抬起手来,重重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我也希望你能经常对自己说说这句话。”
别整天宽慰别人的大道理一套一套,到了自己身上就只剩下人身攻击、责骂怨恨、鸡蛋里面挑骨头……好吗?
蝙蝠侠:“……”
完全不想和自己的(前)心理医生讨论自己某些臭毛病的某人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我之前一直在思考,我们为什么会进入别人的梦。”他的声音稍稍沉了下去,“我过去曾经遇到过一个男人,他说自己是‘盗梦者’,可以通过一些仪器工具进入别人的梦中,从对方的潜意识里盗取对方最为重要的秘密,那些他们不想被别人知道的信息。”
“哇哦,我是说这听起来可真令人不安。”对方挑了挑眉看向他,“我猜你大概立马就和对方学了一通怎么盗梦?”
蝙蝠侠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我和他学了怎么武装自己的梦,不让别人潜入。”
“……这听起来就像是你会干的事。”艾达艰难地忍下了吐槽欲,“然后呢,这和我们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还是说我们现在都是无意识的盗梦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