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又停住了,转头问凌胜楼:“师兄,那屋子里那个敲门声,真的不是老鼠吗?”
凌胜楼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想怎么回答,终于还是说出了真相:“是老鼠,前头我骗你的。” 谁叫你要讲鬼故事吓两个小姑娘。
王二麻:……师兄真无聊。
但他敢怒不敢言,只能憋憋屈屈地躺回了被窝,这一次,胳膊腿都敢大大咧咧地摊开来了。
***
第二天清晨,些微阳光透过门框攀进房间,王二麻满血复活。
今天是他们的首演,每个人都极其重视,三个剧团在小院子里排练了一个上午。
中午吃完饭,大家就到庙会特意搭的棚子里化妆、准备去了。
盛慕槐的妆容是由爷爷负责的,他也只负责画盛慕槐的妆。今天是盛慕槐第一次登台,身为长辈,自然要为她护航。
盛春坐在化妆台前,望着眼前熟悉的大小刷子、粉扑,闻着油彩独特的味道,几十年前的往事又纷纷从坟堆里挣扎出来,在他面前不安分的跳动着。
直到小孙女顶着一张素净的脸,换上水衣子、彩裤在自己面前坐下,盛春才回过神来。
盛慕槐心里有点小激动,虽然这张旧木头桌子上连块小镜子都没有,但她相信爷爷。既然爷爷说要为自己化妆,就一定有相应的技艺,她只用等着惊喜就可以了。
扮戏妆的步骤其实和平时女生化妆的步骤很像,也要护肤,打底,上彩妆,最后做发型、戴首饰。只不过戏曲用的化妆品多是油彩,更显色,也不会脱妆。
爷爷替盛慕槐的脸抹上一层保湿的油,然后再上底彩,眼周打底红,用定妆粉定妆。即使盛慕槐这种不常化妆的人都可以看出,爷爷的手法十分娴熟。
做完这一步,盛慕槐的小脸包括嘴唇就全白了,接下来就是在这张白纸上作画,让它变得更明媚动人。
盛春的手拿着一支刷子,小指微微上扬,眼神里全是专注。
一点一点在紧闭的眼睛上晕染出娇嫩而不艳俗的颜色,用眼线和眉毛的油彩将眼睛勾勒的更加有神。在做这一步时,盛春的手时不时将盛慕槐的眼尾提起来,以确定勒头后的效果。
“咱们槐槐的眼睛很大,特别适合演花旦的角色。” 盛春唇角含笑,声音也十分温柔。
接下来就是画唇了。这是个技术活,嘴巴不能太薄,又不能涂成血盆大口。
“花旦的嘴要有点儿带笑,不嗔而含情。” 盛春一边画一边告诉盛慕槐一些诀窍。
勾勒出一个饱满的形状,再填充鲜艳而浓烈的红。
一笔一笔,画出剧中人的灵魂。
填完最后一笔,盛春放下手,仔细端详一番后,满意地点点头。
“要勒头了,第一次都会不舒服,你要忍住,在台上不能掉链子,知道吗?” 盛春说。
盛慕槐点头,据说不习惯吊眉的演员下台后甚至会呕吐,她希望自己是幸运的那个,起码在台上不要有太大的反应。
爷爷将带子从盛慕槐的额前绕过,在她的脑袋后狠狠一拉,盛慕槐只觉得头皮一紧,整个五官都被勒得往上,牢牢地固定在了一个弧度。勒头是为了能让演员拥有一双斜而上飞的眉毛和丹凤眼,如果做戏不吊眉,整张脸就会像是垂下去一样,没有了精气神。
虽然痛苦,但也值得。
然后就是把泡过刨花水的片子贴在额头上,在脸颊两侧贴修饰脸型的鬓角“柳子”,然后再戴线尾子,扣网子,梳大头……
终于,可以开始戴头面了。这或许是每个对戏曲有渴望的女孩梦开始的地方。
亮晶晶的水钻泡子插在了额头前,头顶戴上有许多粉红色绒球球的“过桥儿”,脸庞两侧再垂下两串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