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后, 盛慕槐回到了槐上镇。
可脚刚踏地,她就吃了一惊。
镇子的天空蒙上了一层暗黄,仔细闻还有一股硫酸的臭味。包围着“井字形”格局的绿色田野消失了一大块,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规模不小的烧红砖的砖厂。
远看, 还有许多蚂蚁一样的人在里面忙碌。
即使走进小院里,也能看到砖厂那两根直直伸向天空的烟囱,以及上面排放的滚滚浓烟。
王二麻见盛慕槐看烟囱,摇头道:“你和蓉蓉一走, 他们就开始建这个砖厂了,这才建好不到一个月,到处乌烟瘴气, 连咱们原来喊嗓溜冰的那条小河都臭的不行, 我们都不敢往那边跑了。”
说完, 他又上下四处的张望:“蓉蓉呢?你们两没坐一班车回来?”
盛慕槐勉强笑笑没回答,先跟于学鹏和李雪梅说:“班主、梅姨,我有事要告诉你们。”
等她同于学鹏和李雪梅再从小房间里出来,于学鹏的脸色已经沉下去不少, 配合着远处的乌烟,更显得整张脸都是灰败的。
“班主,怎么了?” 王二麻跑上去, 小心翼翼地问。
他直觉这件事跟周青蓉肯定有关系,和蓉蓉通信的时候, 他就发现她有段时间心里很不开心。那时候为了逗她, 他还特意到书店找笑话书, 冒着被店员赶的风险抄了许多笑话,每周都写十则寄给她。后来她好像好了,自己也心大,还以为她没事了,也就放下了心。
难道蓉蓉在首都出了什么事?他的心一下悬了起来。
于学鹏看着王二麻,一字一句的说:“周青蓉退学了,她把欠凤山的钱还了,以后估计也不会回来了。”
“什么?” 似乎有人剪断了悬挂心的那根麻线,王二麻觉得他的心啪一声摔在地上,钝钝的痛,还不敢置信地追问:“她去哪里了?”
于学鹏摇摇头。
盛慕槐过去拉王二麻:“眉毛哥,她让我带几句话给你。”
王二麻被盛慕槐拉到了后院,一路上他恍恍惚惚的,压根就不相信周青蓉真的不再回来了。她早就跟父母决裂了,凤山就是她的家,她还能去哪里啊?
“槐槐,你一定知道蓉蓉去哪里了是不是?” 王二麻见四周没人,小心摇着盛慕槐的手臂,用希冀的语气说:“她是不是让你私下告诉我地址?你告诉我吧,我一定不会告诉班主和其他人的。”
盛慕槐面上闪过不忍,摇头:“二麻子哥,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她也没告诉我。但我知道她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但是,青蓉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王二麻的眼睛亮起来。
“她说她还会回来的是不是?”
“不,她说她要和你道歉,辜负了你的真心,请你不要为她难过,因为她不值得。”
“什么值不值得,她怎么能这么说?” 王二麻不敢置信,眼眶都红了。
“青蓉她想要的太多了,都是你给不了的。二麻子你看开点吧,你们两个不是一类人,本来就不会有结果的。” 为了让王二麻快刀斩乱麻,盛慕槐冷静到近乎残忍的劝说。
“你闭嘴!” 王二麻忽然大吼一声,把盛慕槐吓了一跳的同时也把自己吓了一跳,他还从来没有对槐槐这样吼过。
他愣了一秒,忽然转身翻过围墙,跑出了凤山。
“二麻子!” 盛慕槐跟在他后面叫,凌胜楼把她拉住,许久没有听见的低沉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他只是跑到后山去了,让他自己呆着吧。”
盛慕槐回过头,凌胜楼穿了一件白色的练功服,沉静而温柔的看着她。这人有时像是一座壁立千仞的高山,有时又像一泓深不可测的潭水,可唯有盯着他眼睛的时候,会有他对自己无限包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