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这第一个疑点——
看着案卷上最后落款龙飞凤舞的署名和印章,赵霁追问赵谦:“你刚才说你喝醉了,意识不清醒时签的字?”
赵谦:“回陛下,是。”
看字虽说是龙飞凤舞,但喝醉酒的人写出来的字都是要上天的,赵谦说他已经到了意识不清醒的地步。一个人怎么可能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盖章还不往遵循文书规例子,找到签名落款的最下方,和最后一个字平齐的地方,如此准确地盖章?
这签字和盖章都并非一个醉酒的人能够做到的。说明要么赵谦在撒谎,他是在清醒的时候签字盖章。要么这签字和盖章都非赵谦所为。
这便是其漏洞之一。
接着,赵霁把案卷翻转在贺祁伟面前展示了一下:“这是你写的?”
贺祁伟之看了一眼,慌乱中没看全,但凭借着目光能扫到的那几个字看,确确实实是他亲笔所写。
“……是臣的字迹,可这确实不是臣所写的。求皇上明鉴!”老头也着实可怜,兢兢业业大半辈子,窝在开封佛系等退休呢,结果临退休之前锅从天降。【陛下明鉴】这四个字他今天一天都快说得不认识这四个字了。
明鉴明鉴,其实也就只说说罢了。但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每个案子都能准确判断出谁对谁错?
赵霁把目光转到案卷之上,这案卷书写整齐,行文规范。细细每个字每行扣去,不难发现在卷首被蹭上了一个极淡极小的墨水印,第二行一个字写弯钩这一笔的时候有些稍微出格。
两处乍看之下根本甚至都算不上问题。但贺祁伟是个连跪下都要拽平衣服的强迫症呀。
一个强迫症会允许自己的案卷上出现墨点?会写字出格?
赵霁以前认识的那个强迫症,可是看文案看到字体不认变形的生僻字都会抓狂的主。
就算这两点不足以证明贺祁伟平日的书写习惯,那看贺祁伟其他的案卷,对比之后,应该也会有答案。想到这点,赵霁交代下去“你去开封府,把贺祁伟上任以来所有的文书都给朕找来,速度要快。”
贺祁伟听到赵霁这命令,心里大呼‘完了。’
那案卷确实非他所写,但那字迹却偏偏又真的是他的字迹。如果陛下真的差人搬来卷宗核对字迹,他字迹人证物证俱在,就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实际上,这一会儿工夫,甚至就连贺祁伟字迹都开始怀疑会不会是他犯了什么癔症,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犯下了这些罪行?
受害者指认是他指挥衙役殴打她,衙役指认六日前是他亲口下令刑.讯那崔董氏,府尹赵郡王说他醉得迷迷糊糊之间看到是他贺祁伟找到赵郡王,把笔塞到了郡王手里让郡王署的名。甚至就连那案卷都绝对是他本人的字迹。
人一旦怀疑自己是不是人格分裂精神病了,那距离他承认并不属于他罪行的时刻也就不远了。
很快,成堆的案卷被三个小太监抱了进来。
赵霁快步迎过去,从三个人手里随手抽出一个,快速辨认之后把案卷放下,又去拿另外一个。
不多时,赵霁把这三个人抱的所有案卷都挨个看了一遍。终于确认,贺祁伟是个货真价实的强迫症无疑。他所有的案卷都一板一眼一丝不苟,仔细读来,甚至连用语遣词都有固定的格式。整整三堆案卷,没有一份案卷有出格或者墨点的问题。
“这案卷确实非他所写。”赵霁长舒一口气。
也存在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赵谦用这种明显的话语和行为上的冲突洗脱嫌疑,贺祁伟故意违背他强迫症的习惯,写字出格滴上墨点来洗脱嫌疑。
科学不会说谎,可人为制造的物证却存在套中套中套的可能。
但这种可能小到几乎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