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日才是冬月, 银卫城里的屋顶却早被厚厚的积雪覆盖。
上午天还晴朗,才吃了午饭天空就阴沉沉的,过不得一会, 老天就纷纷扬扬下起大雪。
柳湘莲守在指挥使门外站岗等陆将军出来,似剑长眉上点缀着零星的雪珠儿,长长的睫毛替他挡住直往眼中冲进的风雪,高挺的鼻子把塞了厚厚棉花的围面撑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这是他在西北过的第二个冬天,宁远军中棉衣不偷工减料十分厚实,他浑身上下除了眼睛外都包得严严实实, 露在外头那一点皮肤仍是被风吹得生疼。
是他还没适应这里的气候, 还是今年比去年稍冷了些?
柳湘莲微微走了一会儿神便回神,专心等待屋内指挥使大人和各位将军千户们议事出来。
寒冬已至, 草原上也早被大雪覆盖。
瓦剌人逐水草而居,天冷时往南下过冬。他们若没在春夏秋时囤够过冬的粮食东西, 便会南下攻城劫掠大燕百姓。
劫得成瓦剌人自然有了过冬的吃食,若劫不成也能耗些大燕兵力,瓦剌兵丁死伤多了, 口粮自然也能匀得开。
柳湘莲已在宁远军中一年有余,凭借每月每季军中大比已升到陆将军亲兵队长之职,下领九个亲兵,居正九品。
去年边关风平浪静,连一个瓦剌人的影子都没看见。若无战事, 他这九品小官也不知何时能动一动。
他年少浪荡,已经错过了莲姑娘, 不想以后再遇到机会时, 发现他够不着, 及不上。
今日议事足足议了两个时辰, 柳湘莲就在门外迎着风雪一动不动站定足两个时辰。
等到天色昏沉,指挥使的门方被推开,十几位将军千户鱼贯而出,神色各异,但眼底都透着兴奋。
柳湘莲见陆将军出来,一挥手带人跟在他后面,思索着将军的表情——面色平静,眼中却有压不住的兴奋。
他入宁远军后,只见过一次陆将军这么兴奋。
去年陆将军准备往甘州探亲之前,连着几日眼中都透着光。
而那时候陆将军眼里的神采是柔和的,这回却带着浓浓的……
战意。
柳湘莲的心跳骤然快了两分。
陆溶走到他屋门口,回身拍了一下柳湘莲的肩膀,嘴唇一勾,意有所指的和他亲卫们说道:“回去好好练本事。”
柳湘莲心跳得更快,却没再多问,只抱拳行了礼,就和人换班,往他自己屋中去了。
陆溶品味着柳湘莲最后那个眼神,面上微微一笑。
他就喜欢这样有野心的兵!
再说,柳湘莲没点儿建功立业的野心,他来什么宁远军?
他有这身本事,又是功臣后裔,京中还有世交亲戚为官,若只想混个一官半职安分度日,也便宜得很。
宁远军里晋升快待遇好,这都是用命换来的。
陆溶吃了晚饭,出去巡视了一圈他麾下三千多兵士的操练,又往两个千户处详细改了些操练细项。
今年气候风调雨顺,冬天也不是很冷,瓦剌前年吃了那么大一个亏,还未恢复元气,今年来犯可能性并不大。
但瓦剌不来,宁远军可要过去了。
宁远军本来全军三十万人,这两年征兵增兵已至四十万,还要再增五万。
边关每一城增兵六千四百人,西宁增兵十万,银卫城明年春日要新迎来两位指挥佥事四位千户。
而其中一位指挥佥事是韩大将军之幼女,十年前与京中苏家二郎成婚,今年夏日和离归家,在西宁几万兵士面前打败了三位韩将军,使韩大将军不得不松口让她从军。
等陆溶和几位千户副千户议定操练细节,王副千户咂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