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说到这里,忽然感觉到指尖一热,低头一看,却是一滴泪珠滴在她的手上。
她抬头朝黛玉看去,发现黛玉不知何时已经泪水盈眶。
文皎又把黛玉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才要开口说话,黛玉却忽然哽咽着问道:“娘,不到天明咱们就都要返回甘州,只把爹人留在这里,娘担心不担心?”
没等文皎说话,黛玉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要拼命把泪水咽下,回忆道:“我记得爹还任两淮巡盐御史的时候,殚精竭虑要扳倒甄家最后的那半年,也几乎是时时刻刻有性命之忧。”
“想来那时候娘自然也是担心的。却一句也没曾抱怨过。我只记得那时家里上上下下进出严了不少,却也不知是为什么,后来还是听说爹抄了甄家,我才知道厉害。”
文皎看黛玉渐渐止住了啜泣,面上露出笑,眼睛里又重焕发出光彩。
黛玉把攥着裙子的手松开,抬手一把就把脸上的泪水抹去,笑道:“可见就算是文官,也并不是一辈子就一帆风顺了。”
“爹这样算是做到了文臣的顶,也不过才过了三年五载,便又有性命之忧。”
“现今爹虽是总督,身边这么多人保护着,但肃州府毕竟是边城,又是前线,天有……”
黛玉忙把后半句话咽下,换了话头道:“咱们家还算是皇亲国戚呢,尚还不能平平顺顺,像婉燕姐姐,婉贝妹妹的父亲张知州,好好儿的做着官,那年不是也忽然就下了狱?”
“若不是本朝政治清明,张知州也想来也少不了牢狱之灾。再有就算是勋爵之家……”
黛玉说着扭头看了文皎一眼,文皎报以一笑,黛玉便也一笑,接着说道:“似是宁荣二府,开国时多么赫赫扬扬,到如今也不过七八十年罢了,宁国府已经没了爵位,荣国府也只剩一个三等将军。”
“可见不管是文臣武将还是功臣之后,就算是皇亲国戚,皇室中人也未必能一辈子没有苦恼波折。”
“我生在咱们家,从小儿锦衣玉食的长大,有最好的先生教我读书习武,爹娘对我千疼万宠,样样都依我,已经是比天下多少人都强了。”
“娘说的是,爹和娘能在我小时候疼我宠我,把我护在手心,我长大了成婚了,出阁了,爹和娘也不会不管我,只是日子都是我自己过的。”
黛玉说到这里时,面颊虽红,眼神却坚定。
“我既然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再没有别人,往后他有了难处,有了事儿,自然是我们两个一起面对,一起想主意。”
黛玉说到最后,还是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咬着唇儿道:“娘不怕,我也不怕。”
“再说……再说若他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怕。路是我自己选的,我知道,我也不后悔。葛姨韩姨不是也都活得恣意痛快?”
文皎看着黛玉发着光的眼神,心内十分感叹。
她当年不怕,是因为她的底气其实有一部分是来源于对原书走向的了解和药阁这个金手指。
而黛玉小小年纪就能看得如此通透,不得不说是天生的钟灵毓秀了。
娘儿两个互相靠着坐了一会儿
文皎既已知道黛玉心意已定,便想着这两个孩子往后能感情更好一些最好,于是笑问道:“玉儿,你想的这些话可和大郎说过没有?”
黛玉“哎呀”一声,抬手捂着一边脸道:“娘问这个做什么?自然是没有的,这怎么好和他说。”
文皎笑道:“我上个月才和英莲说了,两个人之间相处最重要的便是坦诚,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你有话和他直说,他有话也和你直说,如此方能互相明白心意,不至于生出误会。”
“你这是极好的话,若告诉了他,不但让他明白你的心意,也能让他心里更安定些,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