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氏讪讪道:“咱们毕竟是做爹娘的,就算和昌儿分开过,也得咱们住上房,儿子媳妇伺候着,不然,不是叫夏家爬到头上了?就是忍让也有个限度。”
看林满脸色松动,卫氏又道:“不如咱们往略偏点儿的地方儿买个三进带跨院的,多花不了二百银子,再把咱们现在住的这个卖了,四百买的还能卖个四百。”
“咱们住正院,让昌儿和夏姑娘往偏院里去成婚,那也是一整个院子,正房厢房都有,总不能说地方小了罢?”
看林满不说话,卫氏竟搬出林府的人:“连陈嬷嬷都说长幼尊卑有序,昌儿就是做了官,咱也是他的爹娘,他自该孝顺的。”
“难道辛辛苦苦一辈子,把儿子养大中了进士娶了媳妇,你我还不能享儿子媳妇的福了?”
林满寻思一会儿,笑道:“你今儿也说了两句中听的话。”
卫氏见林满同意了,面上立时堆起笑,心想成婚前夏家麻烦些罢就了,等成了婚,夏家姑娘若和她娘似的事儿这么多,她也得摆出婆婆的款儿来,好好教训教训她。
商议已定,卫氏满京里不认识别的人,又只好请何官媒帮着看成婚的宅子,言语间漏出几句对夏家的不满和她往后的盘算,让何官媒琢磨出不少味儿来。
李官媒听完大笑道:“我的老天!何姐姐,你往后别做官媒了,专职带人看宅子得了。”
何官媒无奈道:“你当我有什么法儿?总得两家亲事成了,我才好撒手不管。这两家你也知道,万一没成,又是咱们的事儿。”
李官媒道:“那这么说,现在林家已经搬到新宅子去了?”
何官媒道:“早就搬了,买了一处三进带西跨院和一个小花园儿的院子,六月份大热的天儿搬进去的,地方儿也没偏多少。”
李官媒咂嘴道:“他们家可是下了血本了罢?”
何官媒道:“可不是么,连买带修带置办家什,足足花了一千三四百银子!我看卫太太脸都绿了,还不得不买,真真是……”
李官媒朝她丢瓜子皮,笑道:“得了吧,你还哭上她了?你心里不定怎么看热闹呢。”
何官媒笑叹道:“热闹是没少看,操心也没少操。你都不知道,就这么半年的功夫,他们两家真是你来我往,弄了不少事儿。”
“鲁太太一时说家里就一个姑娘,聘礼里必得有活的大雁才行。你说林家在京郊又没地没庄子,昌大爷忙着念书也没空儿,总不能林老爷去给儿媳妇抓大雁罢?”
“卫太太没有法子,只好又找了我,我去中间说和,好说歹说鲁太太才同意了换成金雁。”
“这事儿好容易过去了,鲁太太又说聘礼里的酒必得什么酒,点心必得如何,我也不知往夏家跑了几回,两家才终于把日子定下。”
李官媒道:“啧,林家本就家底不厚,这么多折腾几回,怕不是他两口子养老钱都没了?你说夏家太太竟也不怕往后姑娘受折腾?”
何官媒撇嘴,悄声道:“谁知道呢,这世上的事儿都是一报还一报,夏姑娘再有钱,也不是公主郡主,没得叫人都让着她家的。”
“鲁太太以为她家比林家有钱,往后那位昌大爷还得靠着她家的钱,以此寻事欺压。”
“她们却没想到昌大爷毕竟是十几岁上中的举人,到底前程也未可知,万一夏姑娘真把夫家公婆得罪死了,又拢不住丈夫的心,等昌大爷发达了,她又有什么好日子能过?昌大爷爹娘……可也不是什么和善人呐。”
李官媒道:“去年我上夏家几回,只觉得鲁太太确实在夏姑娘婚事上挑剔,接人待物倒是慈和,没想到她竟也这样难缠?”
“慈和人?”何官媒轻嗤,“若真是位慈和人,怎么她亲身教出来的姑娘却是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