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带着几分说八卦的腔调, 几乎是迫不及待把王家这些年的经历倒了个干净。
“那个男人,你别看他现在这副样子, 喔唷我跟你讲,以前可凶得很嘞。”
“他家原先有个大儿子,特别聪明, 我呀,从这个菜市场刚开始建就在这买菜了, 二十多年了,看着他们家娃娃长大。”
“他们家那个大儿子, 这么点儿高……”
大妈在自己膝盖出比划了一下:“好小的,三四岁吧, 就帮着他爸爸卖鱼, 小不点儿,计算器都不要, 算账快得很, 脑瓜子那个灵呀,我就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小孩儿。”
“这么聪明的孩子,要是我家的, 那我得高兴疯呀。”大妈表情夸张,又鄙夷地拿指头去点头埋得更低的男人:“他直接不让孩子上学了, 你说气不气人, 那么聪明的孩子, 不好好培养, 给他卖鱼, 就没见过这么蠢这么坏的爹。”
旁边另一个大妈称好了鱼,接话道:“对,听说小学都忘了送孩子去上。”
隔了一排的卖菜大叔奋力扬头:“还是我说,他才想起来娃儿要上学。”
离得近的其他摊主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来:
“送去了也不管孩子,数学考第一他不夸,还打,把孩子打得不成人样。”
“后来我就看那孩子被他给打坏了,话也不敢说,像只吓坏了的小老鼠,可惜……”
“谁说的,我看那娃还是聪明,后来高考不是考了状元嘛……”
“考状元有什么用,摊上这么个爹,还不是给逼死了。”
大妈朝抿着唇脸色难看的阮北使眼色:“听见没,作孽,好好的孩子,被他给逼死了,可怜啊!”
“咱们这些人,好歹也是看着那孩子长大的,做不了别的,就不买他家鱼了。”大妈愤愤道。
阮北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指着其他摊主问:“那他们……”
“嗨,一样,他们跟那娃娃处的时间还长,娃见面还得喊声叔叔伯伯,这些人也是替那娃出口气,反正只要不买王家的鱼,买谁家他们都不会管。”
阮北瞥了眼王渣爹,怎么看这人都不像忍气吞声的人:“他没有反抗吗?”
“咋没有。”大妈没说完,赵老板就接了话:“龟孙儿给咱们的鱼池子里下药,把老子鱼都给药死了,哥几个合伙儿把他揍了一顿,牙都给敲掉了两颗。”
“他没有报警吗?”秦固问。
赵老板说:“报啥警,他在警察局就是个黑户,之前大儿子被他逼死了,他还去人家学校闹,就是让警察给带走的。再说了,他往咱鱼池子里下药,真闹起来,他这鱼摊儿别想摆了。”
农贸市场管理早就想找借口把他们家给撵了。
阮北默然片刻,不管怎么讲,这些人也算为王不凡出了口气。
“那他这鱼摊子,还摆着做什么……”也没有生意。
“你这小娃,想的还挺多。”赵老板笑道:“光靠这些散客能挣多少,咱们还给各个饭店送鱼,他把价压低点儿,总有饭店收,咱们又不能去人家饭店闹,不占理儿。”
“他之前,可是两个大鱼摊子,你瞅瞅现在,呵。”
阮北一看,还真是,两边摊主甚至挤占了王家鱼摊一部分空间,王渣爹也没敢说什么。
“这人啊,不能作孽,做了坏事,准有报应。”赵老板一边刮鱼鳞,一边悠悠道:“姓王的逼死了懂事听话又聪明孝顺的大儿子,可不就招来个混世魔王?”
这话有点儿不清不楚,阮北正待细问,外头呼啦啦跑进来一群小孩子,都是十来岁的男孩子,半大个头,一大群莽莽撞撞冲过来。
这群小孩在王家鱼摊面前停下,打头个头最高的一个男孩大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