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假寐,实则全神贯注地注意着院中的动静。那道强横的气息悄然无声地降落在庭院里,不远处的鸡鸣狗吠便戛然而止,应当是这人随手布下了结界;对方能这么快寻到此处,看来那女子方才寻找的东西应当是滴了这人精血的信物。
联系自己眼下的身份,那个人是谁,不难猜测。
果不其然,望凝青没过会儿便听见了两人的交谈声,大抵是对她不曾设防,也或许是他们没想到个五岁的稚子会这般耳聪目明,两人的交谈并没有刻意规避。女子的声音弱气,另道男声却是沉稳淡漠,透着无欲无求的冷意。
“往昔已如昨日死,不必多提。我说过,我欠你个因果。”
“我知,我也不求师兄原谅我。如今我大限将至,只是放心不下孩子……只求师兄、不、掌门宽慈……”
“带过来吧。”
望凝青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抱起,有些不乐地扁嘴,睡眼惺忪地抓着女子的缕鬓发,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撒娇卖痴如此信手掂来,望凝青心中却平淡无波,经过了三次轮回,她的演技已非往日可比。对于晗光仙君而言,只要放得下面子,这世上没什么事不行。
可这般淡定的望凝青,在看清院中之人的身影时,却是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她愣在那里,久久没能回神,但不管是女子还是那人都没有见怪,反而觉得这才是常态。女子还伸手刮了刮女童的鼻子,有些好笑地想,五岁已是知美丑的年纪了,不怪她看呆。这么想着,她心中定,将望凝青带到那人的面前,款款下拜。
“然娘,过来给仙长磕个头。”
望凝青被摁着跪下,心中却没什么受辱的念头,只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不必,我还没说要收徒。”那身量高挑修长的仙长袖手而立,墨发白衣,高束的道冠上簪着枚鹤翼飞羽状的发簪,远远看去仿佛是仙鹤化人,唯独双眼睛潋滟着非人的金。他看了望凝青眼,细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我会带她回宗。”
得到了仙长的许诺,女子似乎放下了心来,她紧绷的肩膀坍塌而下,人也老了十岁不止,仿佛精气神瞬间流失殆尽。
她有些难舍,却还是坚定地将望凝青推了出去:“然娘,听话,跟着仙长走。”
仙长没有说话,只是随手挥,袖中云雾叆叇,眨眼便幻化成只优雅的白鹤,温顺而又乖巧地落在望凝青身前。女子将五岁的女童抱到了仙鹤的背上,摸了摸她的脸,兀自呢喃道:“祝你长生无忧,仙途永昌。”
望凝青被白鹤搭载着飞向青云,她回头,女子也仰着头眺望着她离去。这让望凝青感到有些怪异,这种怪异似曾相识,她在祁临澈和慕容辰的身上也感受过。可这感觉是什么,她说不明,也道不清。
望凝青与这个女人并没有因果,这个女人也本不该有个名唤“然娘”的孩子,可她还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远去。
“灵猫。”望凝青在心里轻唤了声,没有得到回应,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她身边有个渡劫期的问道者,灵猫不愿现身也是常理。
但望凝青心中有很多问题。
比如,灵猫到底把她捏成了什么模样?让那白衣仙长见她就忍不住皱眉?她身边没有镜子,只能摸索自己的脸,触感光滑,并不磕碜。但既然不是面目可憎、貌如夜叉,为何这个看起来寡情淡欲的仙长会对个五岁的女童流露那么明显的反感?
其次,这位应当是素尘师父的渡劫老祖、天枢派掌门栖云真人,到底为什么生得这副样子
“到了。”
声清越的鹤鸣,千里远途转瞬便至,载着望凝青的白鹤化作烟云消散,缕风搀扶了她把,没让女童摔进雪地里。
拂面而来的风雪,让望凝青感到丝怀念,面前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