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一边在袖子的遮掩下勾勾搭搭,口上还套路地说两句烂俗的腻人话。
比如茹娘看似自陈心路历程,实则三言两语给叶争流勾勒出了一个新身份——她是当年去过浮生岛取乐的豪客,从前点过茹娘的牌子,对茹娘小意体贴,故而让茹娘念念不忘。
叶争流一边把自己往这个全新的人设里带入,一面旁敲侧击地问道:“说起来,茹娘你现今怎么来了芳华城?”
茹娘本就清素寡淡的面孔彻底垂了下去,她淡而凄然地说道:
“后来,我和几个姐妹得了豪客青眼,豪客便替我们赎了身。只是奴品貌不够,人又无趣,不能讨得主人喜欢,天长日久,主人厌倦,便将奴发卖至此。”
稍稍停顿片刻,茹娘幽幽抬起眼来,浅棕色的眸子中竟没有多少神采。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叶争流,像是想要确认她是否在听。
“我们姐妹几人里,那豪客最喜欢艳娘。可惜艳娘福薄,没能等来大爷替她赎身的那一日……我记得公子当时也爱看艳娘跳舞,哪知道今日,竟是贱妾有缘和公子相逢呢。”
茹娘这一席话,说来平平无奇,好像只是对着恩客例行叙旧,自陈过往。
但叶争流只是随便一听,就分拣出了不少信息量。
茹娘嘴上说着,手心里的笔划仍然没停。
她在叶争流的手心上写道:你真的是吗?
叶争流一时没明白茹娘的意思。
写字交流的方法到底太慢,叶争流随口便道:“嗨,我未成名君未嫁,咱们落魄人遇落魄人,不知这又是什么缘分呢?”
在说到“什么”二字的时候,叶争流顺势在茹娘掌心上点了两下。
茹娘果然会意。
这一次,她提起手指,无声地在叶争流掌心里写了两笔。
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字,便是稚儿也能轻易分辨,却让叶争流背后未干的冷汗又平添了一层。
茹娘写的那个字,是“人”。
把她前后字句连起来,那个问题便是——
“你真的是人吗?”
倘若这一幕被拍成电影,BGM一定就在此刻急转直下,把剧情的恐怖气氛烘托到最高./潮。
有那么一个瞬间,叶争流浑身绷紧,几欲把茹娘从怀里推开。
她手中掐着一个技能,袖中带着一把短匕,身上也零零散散地藏了不少的小机关。
只要叶争流意念一动,所有攻击便会如雨点一样倾泻而出,密密麻麻地打在茹娘柔弱无骨的身上,撕破从入门起就一直若隐若现的诡秘气息,让对手彻底现形——
然而正在此时,茹娘抬起头来。叶争流顺势一扫,便看见了她的眼睛。
常说人眼是心灵之窗,年轻姑娘的眼睛灵动闪亮,本是最好看的。等到上了年纪,眼白不复昔年的清澈干净,眼膜微微泛其杂色,这就是人老珠黄的由来了。
然而茹娘的眼珠,却如同古井之水一般,只剩下一片近乎机械的死寂。
她默然地看着叶争流。
茹娘正紧贴着叶争流的身躯,自然能察觉到叶争流的紧绷是动手的信号。
但她就那么仰着头,不做一点防备,像是一个发条走尽了的机械人,木楞楞地呆望着,似是已经决定接受一切难以预料的命运。
又等了等,见叶争流没有动手的意思,茹娘便扯动唇角一笑,抬起手来,柔情似水地抚了抚她的脸庞。
“公子呀……”她细声细气,调情似地痴痴笑道,“你是个疼我爱我的活人,还是茹娘的又一场梦呢?”
“……”
听到这话,叶争流伪造出来的喉结,不由上下滑动了一下。
她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