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冷风拂过,我打了个寒颤,垂下头,避开了G的视线,弯腰捡起地上的图鉴。
但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G一眼。他脱掉了手套,正在调整黄铜色的望远镜。他的手指比例相当优越,不仅骨节分明,小拇指更是比很多人的无名指还要修长。不知为什么,看见他手指的一刹那,我满脑子都是被他用大拇指和食指箍住下巴的画面……完了,以后还怎么跟他正常说话。
其实,这并不是我第一次与异性亲密接触——以前在各种社交场合中,跟不同的男人对视、挽手或搂腰,早已是家常便饭,却是第一次因为和男人亲密接触,而产生类似心惊肉跳的感觉。是G的男性特征太明显的原因吗?
有这个可能。G和普通的男性不同,他是猎人,靠残酷的猎杀站到金字塔的顶端,如同狼群中最先享用猎物的头狼,充满了攻击性与侵略性。
把他和过去那个需要拯救的少年划上等号,是我的错误……毕竟,现在的他除了面庞美丽,小到喉结,大到骨架,都是成熟男人的尺寸。确实不该再把他当成小可怜看待。
想到这里,我叹了一口气,就像是发现孩子一夜之间长大的母亲般惆怅。突然,航速慢了下来。这种情况不久前才发生过。我有些敏感地抬起头,只见深色调的海面上,漂浮着大块大块的浮冰,湿冷的海雾迎面扑来,寒意游遍全身,三桅船驶进了北冰洋的海域。
我下意识地握住腿间的匕首,站起身,在甲板上转了几圈。除了空气冷得过分以外,没有任何异样。是我想多了么……总觉得下一刻,一只覆满黑鳞的蹼爪就要扣住船沿。
这时,船体冷不防摇晃了一下,一颗豆大的雨珠打在了我的额上。伴随着丽贝卡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接二连三的重物落地声响起,有什么庞然大物跳到了船上……身后传来蹼爪拍打甲板的“啪嗒”声,我深吸一口气,猛然转身,果然,是之前在梦中看见过的怪物,鱼头狰狞恐怖,四肢强壮有力,尖牙与黏液都是脓黄色,背脊竖着倒刺般的鱼鳍。
眼前的场景与梦境重合了。我却没有预知到未来的喜悦,心中只有难以言喻的恐惧。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抑或是上一个梦中的梦境?
与此同时,暴风雨斜劈过来,斗篷和靴子瞬间被冷雨灌满。闪电划破浓重的黑暗,雷鸣轰然,怪物的头颅被照亮,那是一颗恶心至极的脑袋,深绿色的皮肤布满了密集的凸起,血管与青筋根根分明,树根一样盘根交错。
牙齿在打颤,我拔出匕首,作出备战的姿势,想战斗或逃跑,心底却传来一个蛊惑的声音:不用跑,这只不过是另一个梦境,站在这里不要动,被它咬死之后,自然就能醒过来。
随着怪物的身躯越来越近,浓烈的鱼腥味刺激着鼻腔,我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只见一道惨白的闪电割开雨幕,它猛然张开血盆大口,朝我扑了过来。
同一时刻,G低沉清冷的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醒醒,卡罗莉娜。你又做噩梦了。”
宛如被一盆冰水浇头,我在椅子上倏地清醒过来,几乎是惊魂未定地打量着四周。狂风消失了,暴雨消失了,甲板上一片干燥。然而,笼罩在我心头的恐惧并没有消失。
任何心理素质强大的人,被这么反复折磨,都会产生自我怀疑。此时此刻,我终于懂了,为什么G会说,被克苏鲁接触的人,要么做噩梦要么发狂了……因为,我已经在濒临发狂的边缘。
我闭了闭眼,攥紧拳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却还是能听见急促的心跳声和粗重的呼吸声:“……我怎么确定,我是醒过来了,还是在梦中?”
G没有立刻回答。
他戴上黑色手套,拿起巫银弩,朝我走来。脑中顿时浮现出他拿着巫银弩拥抱我的画面,不知是刚从噩梦惊醒,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