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疯狂、野蛮的吻。暴雨声喧哗吵闹,潮汐不停地撞击着礁石,耳边是怪物的吠叫声……被他这么粗鲁地吻着,有那么一瞬间,就像是被真的怪物亲吻了一样。我终于想起反抗,摇着头,使劲推他的肩膀,他重重地捏着我的手腕,不允许我后退半分。万般无奈之下,我想起了腿上的匕首。
要跟他反目成仇吗?虽然他伪装成另一个性格接近我,但是并没有真的伤害到我……一旦抽出匕首,将锋利的白刃对准他,就没有反悔与和解的余地了。
其实,人心都有幽暗的成分,每个人都有不足,都有不完美的地方。若是他能坦诚一些,早点用真实的性格面对我就好了。毕竟,我是真的很喜欢他。我不能接受的是,仔细一想,似乎喜欢的都是他伪装出来的优点。这样的话,我根本无法分辨,喜欢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他。
心脏刀割般难受,不仅因为被喜欢的人欺骗,还因为莫名失去了一段珍惜的感情。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埋怨或责怪已经没有意义,只希望他能放开我,解除禁术,给彼此冷静的时间和空间。
然而,他完全没有放开我的意愿,双唇像绞缠猎物的毒蛇,每当我有分开的想法,就迅速跟过来,冰冷而紧密地贴着我的唇。
之前总觉得他这个人完美得接近虚幻,言行尽管温柔,却没有发自内心的真实感。现在,他的感情总算有了真实感,却像是炽热到烫伤人的火焰一样,让人不敢靠近和触碰。
就在我要因缺氧而昏厥过去的前一刻,他终于放过了我的唇,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双手捧着我的脸颊,低低地说道:“吓到你了,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
我轻叹一声,把他推开了一些:“埃里克,我有话想对你说。”
似乎知道了我要说什么,他闭了闭眼,颈间青筋猛地突起,轻颤的睫毛下,一向冷漠的眼神透出一丝脆弱。
回想起最初遇见他的情形:马戏团,畸形秀,恶魔之子,沸腾的滚油,兴奋的观众……我的心软下来,拍了拍他的后背:“埃里克,你不是怪物,我也从未把你当成过怪物。虽然跟你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知道,你没有自己说得那么不堪。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彼此还没有足够了解,就仓促地决定在一起,是我不好,没有担负起做姐姐的责任。我希望……”
话未说完,就被他漠然地打断:“你不想喜欢我了,对么。”
“……我没有不想喜欢你。”
他不带感情地继续问:“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确实不想跟他在一起了。不过,不是因为他诡谲的容貌,而是在弄清楚对他的感情前,分开是最好的选择。而且,我想知道,那个禁术的影响究竟是不是真的……如果真的一辈子都无法离开他,那他和赫帝斯那种人有什么区别?不想把他形容得那么坏,但我真的太讨厌被强迫的感觉。
我沉默了很久,说:“对不起,埃里克。”
话音落下,他的眼珠突然染上可怕的猩红色,脸颊是碎裂的瓷杯,爬上一缕缕狰狞的裂纹,很快皮肉墙皮般剥落下来,整个人变成一具高大而恐怖的骷髅。
变故突如其来,我吓了一跳,差点跌坐在地上。
骷髅冷冷地盯着我,上下颌一开一合,声音异常森冷:“我放你离开。”
听见这句话,我脑中只剩下一个字:逃。
再不逃就没机会了。
必须逃。
然而,无论跑到哪里,他冰水浇头般寒冷的声音,始终回荡在我耳边:“你想离开我,可以。你想玩追逃的游戏,也可以。但别忘记,你是我的主人,不管你去哪里,你的灵魂将永远指引我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