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背后的世界是远超人类认知的存在。
它不是平面却胜似平面, 说是圆面也不像圆面。变化多端、首尾相连,是虚拟也是真实,是镜像也是实体。
但凡人能以身体活在这里, 就能用肉眼观测到色彩斑斓的光线。它们或是呈波浪形弯曲, 或是如打在六棱镜中折射,或是融成扭曲的黑洞,定在一个节点吞噬所有。
光线是流动的、无限的能量,它们像是有着生命和意识的孩童,会自发自动地簇拥或分离,融合或分解,而高维度是光线的游乐场。
追逐、旋转、融合, 光线的构筑不禁让司诺城想起了一张世界名画《星月夜》。
他记得,那张画诞生在数百年前, 出于一位在当时名声不显的画家之手。整图以夸张的蓝黄色调绘制,上头的星月之光也是如生命流转, 有生生不息之态。
后人皆称该画家作画手法夸张, 是抽象艺术,也是精神幻觉效果。纵使《星月夜》在画家身死后被炒出天价、成为国宝, 但大部分人只知其价值,却不知其真正的“价值”!
原来,画中景是真的……
画家为后人留下的不仅是自己的精神世界,更是他所看到的另一个维度的真实。
光是流动的生命, 世界是维度的重叠, 无限无垠, 万物有灵。
“原来如此……”司诺城仰望着维度中的奇景, 由衷地感到震撼。他本以为顶着“鬼域”名头的维度必定万里赤地、荒芜破败, 哪成想入内竟是瑰丽奇景、世所难遇。
果然, 生而为人很渺小。
他们的眼界、心胸和见识,会被物质蒙蔽,会被世俗淹没,会被眼睛欺骗。若是从未见证宇宙的壮阔,无论是思想还是灵魂,确实会被永生永世拘禁在樊笼。
放在一年前,饶是他也沉浸在商业帝国的幻梦中无法自拔。可现在,他只想保持谦卑与平和前行。
比之浩瀚宇宙,他所谓的成就和功绩都太小太小了……而如今亲见的一切,是以前的他付出所有也看不到的波澜壮阔。
何其有幸……
何其有幸,能生在了与纪斯相遇的时代!
司诺城轻笑出声,他再不管能量续不续得上灵魂外衣,也不管进入维度后出口会不会变动,更不管自己是否会在异域迷失,他径自往前跨出一步,金发的虚影无风自动,铠甲后的披风猎猎作响。
但没想到,他一步跨出,整片维度世界豁然动荡。它形同无数面碎裂的镜子,噼里啪啦落了一地,而碎片坠落在地上即刻凝成一望无垠的大漠黄沙!
天空是血色的,落日低垂;狂风是炙热的,卷过尸骸。高高低低的沙丘晕开,滚落蛇虫一二;苍苍莽莽的天幕暗沉,飞来乌鸦二三。
荒芜破败,气氛诡异。这是……
司诺城眯起眼,这是跟他想象中一模一样的“鬼域”世界,真是分毫不差!
所以,心念想法会在高纬度显化得很快吗?
司诺城蹲下来,抓了一把温热的沙子。它们在他指缝中落下,扬起金色的颗粒。这质感、观感、触感,与他在地球摸过的沙子别无两样。
那么,这样呢?
司诺城闭上眼,复又睁开。他抬头远眺,就见望不到头的大漠化作大湖,沿岸杨柳低垂,外有凉亭画舫。他正站在一棵树下,手里捏的沙子已变成了一只黄鹂。
它扑翅而去,而他尚在出神。
一沙一世界,一画一菩提。就在今天,他全部遇上了。而所谓的大漠与湖海,正是他在维度中构筑的维度,是他自己的领域。
身体的能量也没有因为供给维度而枯竭,反倒是维度的扩张,让他从周边汲取了不少能量。仿佛他就该生在这里,与流动的光影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