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3日, 星期三,天气阴。”
避难堡垒的地下七层,为高中生设立的六人寝室内, 一名扎着马尾的少女就着日光灯,在一本皮质日记本上写下了关于毁灭日的所见所闻。在她身边,另有五名女孩抱膝坐在一起,有人双手合十祈祷,有人流着眼泪等待。
等待特级警报的解除,等待父母给予的回音,等待军人战后的凯旋。
“我们的堡垒装不下所有人, 所以大家的父母选择留在了地面上。当省城的最高警报响起, 由市到村层次递推时, 我就知道这次来了个棘手的大家伙。”少女一笔一划地写着, “堡垒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里有食物、供电、网络和军人的管理,足够我们在地底存活很久。”
“但堡垒也是最痛苦的地方, 我们必须经历一场漫长又折磨的等待,才能确定爸妈是否安好, 战场是否大捷?”
“十分钟前,堡垒传来明显的震感。天花板落下了很多灰尘,我听见了爆炸的轰鸣声。”渐渐地, 少女的笔尖颤抖起来, “我好担心爸妈, 如果他们出事了, 我该怎么办?”
“半年前, 我烦他们对我说教, 烦他们对我的决定指手画脚。烦填鸭式教育, 烦成堆的作业,烦拖堂的老师,烦到恨不得全人类都去死。没想到半年过后,这个‘愿望’实现了。”
“他们很可能不会再‘烦’我,而我也永远离开了曾经活过的天堂。”少女笔头一顿,眼眶发红,“这个世界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子,它像个吃人的地狱!”
“轰隆——”
热武器打上一头体长三百米的巨怪,炸开炽热的烈火,扬起漆黑的浓烟。却见那怪物仰头轻晃,即刻消去了大脑被冲撞的晕眩感。它忽地转头,锁定了炮火射来的方位,形同水蛭的腹部一层层鼓起绿色的光,飞快地聚集到口腔里。
紧接着,它那“滚筒式”的腔道张开,一股散发着恶臭的液体喷射而出,从城市这头激射到城市那头,精准地落在23战区。
呈抛物线式的液体坠落,顷刻腐蚀掉高楼大厦和柏油马路,当街头靠边的私家车被蒸发干净的那秒,23战区的防御合金被消融,在军人惊悚的眼神里,它滴在了热武器上……
爆炸声起,有金色的勋章被熔为铁水。军帽的残骸飘下,战友的愤怒爆发,战机的弹药尽数落在怪物身上。
在高楼倾塌的巨响里,守城的大校喊哑了嗓子:“集火!不要让它靠近堡垒,堡垒的合金无法承受它的腐蚀性!集火!”
军队的攻势愈发猛烈,一想到堡垒的安危,战斗力简直飙了十成。但很明显,这头从大南渡海上岸的怪物知道堡垒里藏着最好的食物。
它嘶鸣着往堡垒进发,而见到这一幕的成年人目眦欲裂!
“不!”率先冲出去的是一位母亲。很快,一位父亲、两对夫妇、三名老人……他们急不可耐地跑出了安全的地带,狂奔着向堡垒围拢。
但凡为人父母,甭管这是不是战场,只要有东西威胁到孩子的生存,他们都会第一时间抵达最危险的地方。这时的他们是没有理智的,枪林弹雨也好,毒汁腐蚀也罢,没有谁能阻止他们迈向堡垒的脚步。
“大校!有群众在往堡垒的方位聚集!”
“拦下他们!”看着失控的局面,大校脸色泛白,“快!”
堡垒边聚集的人越多,不就越是在告诉怪物前往这个方向吗?该死的,是他失策了!看来以后必须把人转移到地下车库、仓储室或冷藏室的位置,否则战场上的变数太大了!
“拦不住!”军士咆哮道。
蛭形巨怪蠕动着身体,以一伸一缩的恶心方式往前爬行。凡它所过之处,有透明的液体附着在地面,质地粘稠,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它似乎想把这方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