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梦球在此次早朝之前就已经接到了消息, 说要让他上朝会去当朝诉说三个月来研究所的成果。
自从被调到胤礽的庄子,他接触最多的就是那些穷苦人家出生的老农, 听得最多的也是那些老农们对于太子指定这四项虫子的热情。
放在以往,他从未想过区区虫子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若是将此事放在年少气盛的他面前,说不定还会骂上一句国之储君尚且如此“玩物丧志”,这国家距离灭国也不远了。
放到如今经历了家族变故的陈梦球身上,却又是另外一种心态了。
尽管心境变了许多,棱角被世俗所磨平,陈梦球对底层人民的心声仍然重视。
幼时, 跟着父亲东奔西跑,组织穷苦的百姓聚集在一起,拜天地为父母,互相帮扶渡过难关, 却又不得不被各种天灾、人祸所祸害。年少时, 以为将痛苦带给百姓的是满人, 待见多了战争,又以为真正带给人们痛苦的是战争。
陈梦球一只都在追寻着自己心里的道路, 他听见了底层人痛苦的哀嚎声, 听见了那些渴望和平百姓的悲泣, 他以为会走上与父亲一样的道路, 可后来才发现, 即使是父亲, 也有所托非人, 看走眼的时候。
父亲死后, 他离开故地, 在迷惘时, 他曾预见一个名叫杜立德的故人,那位前朝就在任上的官员即使改朝换代,仍然保持着他超然的地位,并且青云直上,步步高升,他质问过杜立德为何能毫无负担地继续在任上为新朝做事,当时杜立德就说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能够有点用处的唯有这头脑,会一点治理地方的知识。我待在这个职位上,我就要为我治下的人负责,你看看他们那一双双期盼的眼睛,他们想要自己、家人都能活下去,想要和平安稳的生活,你舍得辜负他们吗?反正我舍不得。你不去亲自体会,亲自感受,怎么知道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杜立德说:咱们脚下这片土地,孕育了多多少少的子孙,到最后,无论是哪一族人,只要在这片地上留了根,最终结果都会是融合进里面了。你不知道,这片土地有多么宽容,多么仁慈,就像是大海一样,能收纳百川。我与你父亲都是其中一份子,你的父亲选择反抗,而我选择帮助这片土地将新来的融入这里,成为这里的一部分。各人选择不同,我走的不过是与你父亲不同的道路罢了。
父亲故去后,陈梦球的厌战情绪到了顶峰,那时候听杜立德说的话,竟意外地沉默思考了起来。
从那以后,杜立德因政绩斐然受到京城调任离开了地方,离去的那一天,陈梦球看到那成百上千的百姓自发聚集在杜立德离开的道路两旁,含泪拜谢再造父母官,送他离开地界。
那时候盛大的场景,陈梦球至今回忆起来都觉得心潮澎湃。
之后陈梦球当过打手,当过教书先生,为了求学还去国子监打过杂,后来又遇上杜立德,倒是靠着这位贵人,得以进国子监读书。读书是为了考科举,考科举是为了做官。
权相索额图的信任并不是那么容易获得,这位权相心机深沉,性格令人捉摸不透,每当与他说话时,都令陈梦球如临大敌。索额图曾经审视过他,问他究竟想什么。
自知隐瞒不住心思,不如实话实说的陈梦球道:“草民想回家乡福建做官。”
回家乡看看,把儿时对家乡的美好期待,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出来。
索额图不是那么容易相信他的人,若非是有救过太子的功劳,陈梦球自己又极为识趣,恐怕也得不到现在这样的机遇。
后来,陈梦球进一步担任了索额图的幕僚,逐步接触到这位权相隐藏起来的冰山一角,身份被打上了索相党羽的烙印,正式对索额图表达效忠之意。
当初能被调去给太子说故事,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