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春和马梅芳将自己名下的四亩地卖掉了其中的三亩。
这件事做的隐秘, 起初除了负责处理田契过户的村长,并无外人知晓,可是纸包不住火, 为了卖出高价, 两口子连同地里过俩月才能收获的庄稼一块卖掉了, 毗邻田地里的人一看每天早出晚归在地里干活儿的人换了,自然会好奇打听, 之后从那人口中问出地是他从傅家夫妇手里买过来的,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除了给傅大岩养老的那点田地外, 傅时春两口子手里拢共就那么点地了, 现在一下子又卖掉了那么多,手里就剩一亩, 这在农户人看来,是自掘根本的行为,骂他们一句败家子绝对不为过。
大伙儿的心里觉得奇怪,傅时春两口子到底遇到了什么问题, 非得卖田产不可, 不少人还打听到葛石燕那里去了。
可葛石燕听到这个消息时也只是不屑地抬了抬眼皮,对于那一家子的生活, 她没有半点兴趣, 哪天那两口子遭报应死绝了, 或许她还会留下几滴开心的眼泪呢, 现在她最关心的还是儿子科考的事情。
倒是傅大岩在听说了这件事后, 终究还是按耐不住,破天荒地敲响了儿子的房门。
“你们为什么要把地卖了, 难不成以后都准备租赁别人家的田地?”
自从撕破脸后, 傅大岩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儿子说过话了, 他们虽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可常常都是冷眼相视。
当爹的心存挫败和悔恨,当儿子的满心满眼都是仇恨和不甘,父子之间的感情都快被磨没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心里也早就没有我这个儿子了。”
傅时春抬了抬眼皮,十分冷漠地说道。
这些年为了供儿子念书,什么活儿挣得银子多,傅时春就做什么,有时候一天接好几份小工,从天还没亮,干到天彻底黑掉。
几年时间下来,傅时春的脊背都有些弯了,裸露在外的肌肤更是又黑又糙,和时不时还能捡漏一些补品的傅大岩站在一块,不太像父子,更像是兄弟。
“当年分家的时候你说了要和我这一房过,可这些年你不仅不搭把手,反而去老幺那里当牛做马,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等我将来发达了,你可别变了面孔,又跑来巴结我。”
傅时春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近六十精神依旧矍铄,身子骨也十分结实的老头,眼底透露着大仇终将得报的快意。
“你也别说我没良心,到时候你看看,那个女人和你偏心的那个小儿子会不会养你,呵呵,我怎么忘了,当初你要做好人,还在他们面前维护我呢,恐怕人家早就看不上你了,就是想趁着你还能干活,再从你身上炸出点油水来罢了。”
傅时春冷笑,“我要是你,就把自己的身子骨保养好了,等你老了,没人会照顾你。”
他的这番话并没有刺痛傅大岩的心,相反,这十年的时间足够他反思透自己曾经的错误,该难受的,该痛苦的,在早几年也都已经经历完了。
比起儿子故意要刺痛他的那些话,傅大岩更在意他话中透露出来的另一个信息。
听他的语气,家里好像要发达了,难道他们两口子忽然急着卖地,和这件事有关?
“你该不是赌钱了吧?”
来钱最快的方式,在傅大岩的认知里只有这个,同样的,这种手段来钱快,赔钱也快,往往家破人亡都是因为这个赌字。
傅大岩急了,可能绝大多数爹娘对自己的子女都是这样,即便他再怎么伤你,即便你再怎么怨他,紧要关头,你还是怕他行差踏错,毁了自己的终身。
“谁赌了。”
傅时春眼神闪烁,“反正和赌没关系,也和你没关系。”
似乎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