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堃尚未想明白,沈咎朝厅堂外道了一声“进来”,两名京卫便架着一位出气多进气少的人迈进门槛,京卫松开手,那人便软倒在地。后头还跟着一个人,正是绑了卫弥月的绑匪之一。
那如一滩烂泥般、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囚犯,便是尹堃的下属、神策卫知事田平收。
尹堃见状,心中先是惊了惊。就听沈咎对那名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老老实实地跪着的绑匪道:“你告诉尹指使,他给你多少银子,让你做什么。”
绑匪见了地上那人的下场,眼睁睁地看着他是如何被酷刑折磨到这般,哪里还敢有隐瞒,一五一十地将事由都说得一清二楚。“……他告诉我们事成之后便分我们一千两银子。我们知道他虽说只让我们关卫三姑娘五日,但他是为了毁卫三姑娘的名声。我和大哥猪油蒙了心,才会打卫三姑娘的主意。要是知道沈都督认识卫府,便是给我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沈咎微微蹙眉,睇向尹堃道:“尹指使可听清楚了?”
若说尹堃一开始有些将信将疑,眼下便是心情震怒。卫家虽说前几年远离了京城,但到底是百年世家,在京城根基深厚。更何况卫府长房卫青临如今正得皇上赏识,外放回京不久便被提为正三品的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虽同是三品,但卫青临在朝中人脉广泛,他招惹不起。
田平收竟敢找人劫持卫青临的女儿?
尹堃没同卫府来往也晓得,那卫三姑娘自幼体弱多病,卫家人将她看护得跟眼珠子似的。这次女儿险些遇难,卫青临岂会善罢甘休?
尹堃抽出腰上佩刀,剑刃指着田平收的脖子道:“不劳沈都督动手,我今日便结果了他,给卫副使一个交代!”
剑尖抵上田平收的脖子时,沈咎抬手一拂八仙桌上的盖钟。小盖钟端端击中尹堃的剑身,尹堃只觉得手臂一震,剑便脱了手。
沈咎坐在圈椅中,单手支着脸,慢条斯理道:“尹指使为何不问问,他同卫家无冤无仇,为何这么做?”
“你说,究竟是你跟卫家有仇怨,还是谁给了你什么好处?”尹堃踢一脚地上的人问道。
然而田平收已被刑具折磨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口中呢喃着一个词:“表、表妹……”
尹堃听不清,踢了踢人让他大点儿声。但脚下的人没坚持多久,已然咽了气。
人死在厅堂中,沈咎也觉得晦气。沈都督眉宇皱了皱,不耐烦再搭理尹堃,站起身道:“正好,本都督也想知道缘由。你不妨替我问问你那寄住的表妹。”
走到门边,沈咎停住,扭身对尹堃道:“下属管教不力,你也难辞其咎。这几日你暂时不必去大小武场,神策卫指挥使的职务暂且交给和阳卫镇抚司打理。我会向今上禀明此事。”
和阳卫镇抚司是沈咎提拔上来的新人,虽说是暂时将职务交给他打理,但沈咎未尽之意,便是日后都将神策卫指挥使的职务交给他,官衔也落在他头上。待沈咎同今上沟通了此事后,便正式免了尹堃的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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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咎虽未明说,但话中已然暗示了,此事与苑容有关。
回去的路上,尹堃一直在琢磨沈咎的语气。他的表妹苑容难道与卫三姑娘结了仇?特地买通田平收想加害卫三姑娘?
尹堃与下属关系融洽,有几名下属常来尹府。苑容同他的下属也打过几回照面。尹堃不知道苑容同田平收认不认识,但那田平收每回来尹府,眼神都情不自禁地往后院的方向瞟,尹堃是看在眼里的。
莫非真是阿容要毁卫三姑娘清白?
若真如此,那她便真是太糊涂了。
尹堃因此即将丢了职务,心情自然算不得好。他刚回到府中,让下人到后院将苑容叫来。
待苑容走入厅堂,尹堃举起手,不